第13章 这位女侠的数学成绩，好像不太好呀……
八月十三！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上午。
崇仁坊的一家酒楼内。
虎子板板正正的坐在叶青旁边，汇报着十四家商铺近期的工作情况。
“叶公子，各家铺子昨天就已经被货都备足了，赵掌柜家铺子更是备了往年五倍的货物！”
“按照您的吩咐，各家铺子将货物全部集中到一处大仓库内。”
“招募来的短工也全都到位了！”
叶青满意的点点头。
“虎子，你做的不错！”
他丢给虎子一小角碎银子。
虎子连忙接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辛苦的都是各位掌柜，小的只是跑跑腿而已”
叶青哈哈一笑，道：“有时候，跑腿的差事也很重要。”
“这几天，各家掌柜对你都很客气吧？”
虎子有些兴奋的说道：“全都托了叶公子的福！”
“以前那些掌柜们，压根不拿睁眼瞧我！”
“可现在，见了我全都问声好，甚至会冲我拱手行礼！”
“只是”
虎子犹豫了一下，笑脸变得有些僵硬。
“只是，赵掌柜似乎对我不大满意，有几回还当众训斥我。”
说着说着，虎子又委屈了起来。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赵掌柜非揪着点小事情不放”
叶青安慰了虎子几句。
“老赵那人，脑子本来就不怎么灵光，你用不着往心里去。”
虎子本是赵掌柜的人，这几天不怎么管店里的事情，整天帮着叶青在外边跑腿，不挨训斥才怪
不过，这也正是叶青想要得到的效果。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虎子不光头脑灵光，办事靠谱，还识字！
这年头，识字的人都会去干体面的工作。
整个西市之中，识字的小伙计加起来恐怕都不超过十个。
叶青早就想把这个干练的小伙子，挖到自己身边来！
自从上次开完会后，叶青可没闲着。
除了在家陪伴碧儿之外，大部分时间都领着虎子拜访‘分销商’。
今天也是在这家酒楼，约了一位‘分销商’中的大人物！
叶青和虎子聊着各家商铺的近况，一位妙龄少女走进来，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少女穿着一件近两年在长安城中很流行的回鹘衣，几缕碎发垂在古典精致的瓜子脸边，高挺的琼鼻，乍一看去，有几分混血美人的立体感。
和传统服饰有所不同，回鹘衣窄腰紧袖，是胡人贵族女子骑马时的装束，将少女玲珑的身段完全勾勒出来。
在场的老爷们，眼珠子全都直了！
妙龄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侍女。
小侍女环视四周，似乎是觉得叶青更像是她们要找的人，于是缓步上前。
“阁下可是叶青，叶公子？”
叶青和虎子这才知道，约见的‘大人物’，竟然是一位妙龄少女！
虎子赶忙起身，客客气气的请妙龄少女落座。
相互见礼之后，叶青表情古怪的问道：“姑娘就是长安城里大名鼎鼎的‘小青龙’？”
这几天，叶青带着虎子走遍城里的各条主干道。
主要是为了考察考察市场行情，以便大规模的铺货。
叶青并不想将铺货的任务，交给那些店铺掌柜的。
供货和销售分开，才能避免出现卡脖子的窘境。
而叶青每次拜访的‘分销商’，都会给他同一个答案。
想要铺货，他们说了不算，必须要‘总瓢把子’点头，他们才敢答应！
据说，这位‘小青龙’背景通天，经常为受欺负的小商小贩打抱不平。
渐渐地，城里那些没有背景的小商小贩，也依附于‘小青龙’的羽翼之下。
小青龙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很多小商贩的话事人。
叶青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小青龙，竟然是女人，而且还是个妙龄少女！
他还以为，会是个满脸大胡子的糙汉子。
主要是‘小青龙’这个称呼，实在是不怎么雅观。
女孩子嘛，就算叫‘白虎’，也比叫‘青龙’好听的多！
小青龙微微一笑，坐在叶青对面，道：“怎么？叶公子觉得我是女人，所以不想和我谈生意？”
一旁的小侍女帮腔道：“我家小姐比许多男人还强上百倍，长安城中的商贾见了我家小姐，个个都客客气气的！”
叶青连连摆手，道：“姑娘误会了，叶某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不知，姑娘名讳”
总不能直接叫人家‘小青龙’吧？
听起来别别扭扭的。
小侍女扬着下巴，傲然道：“不怕告诉你，我家小姐复姓贺兰，单名一个‘英’字！”
叶青一挑眉，心中暗道：“贺兰家的人？怪不得”
贺兰氏出自鲜卑族的匈奴裔，自南北朝时期便是名门望族，皇室外戚。
至今，依旧是皇族外戚！
族中有两大俊杰，一是贺兰僧伽，任梁州都督，乃是太上皇李渊的女婿，房陵公主驸马。
另一个，则是贺兰楚石，如今在金吾卫供职，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东宫千牛，乃是太子最倚重的潜邸之臣！
眼前这位‘小青龙’贺兰英，八成是贺兰僧伽和贺兰楚石的妹妹！
怪不得她一个女子，能成为长安城中小商户的‘总瓢把子’。
有那么两个强悍的兄长，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会给她十足的面子！
她之所以一上来就表明身份，多半也是让叶青心中多几分忌惮。
长安城中的豪族众多，贺兰家就算没在前十之列，也能排进前二十！
叶青拱了拱手，道：“失敬失敬！”
“虎子，快吩咐店家上菜！”
贺兰英抬手拦下了虎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本姑娘时间紧迫，咱们不如直接一些！”
“听我手底下的那些掌柜们说，叶公子打算让他们代卖你的货物。”
“不知若是卖出去一套，你打算给开多少钱的酬劳？”
贺兰英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叶青比较欣赏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瞒姑娘，我们的货物主打薄利多销，提成相对少一些。”
“若是姑娘手下的那些掌柜们代卖，每一套可以拿五文钱的提成，看起来好像不多，但我们的出货量很大，姑娘手下的掌柜们，还是能赚到不少钱的。”
贺兰英很干脆的竖起一根青葱般的手指，在叶青面前晃了晃。
“每套提成十文！”
“叶公子若是答应，咱们就可以达成合作，若是不能，本姑娘也就不必过多废话了！”
“既然那些掌柜们信得过我，我自然要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才对！”
这还挺有性格！
叶青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做买卖的。
魄力的确是够了，但这丫头真是一点弯子都不会饶！
直接把底露出来了！
“姑娘不妨仔细想想，从进货，到运输，到包装，到铺货……全都是由叶某承担。”
“光是雇佣短工，每天就要开二十文的酬劳，包装也需要花钱，合算下来每套也要两文左右”
叶青开始给小青龙摆事实讲道理。
“再说运输，牛车和马车的价钱不一样，牛车运得多，但是价格贵，马车运得少，但是价钱便宜”
“合算下来，每套的成本又会上浮三到五文钱。”
“这里关系到成本和收益的问题，况且，仓储也不是免费的”
起初，贺兰英还耐心听着。
可渐渐地，她有点不耐烦了，还时不时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
显然被叶青给说懵了。
“慢着慢着”
贺兰英眉头紧蹙。
“叶公子稍等片刻！”
说完，她拉着小侍女走到一边，两人低声不知在合计些什么。
叶青摸了摸下巴，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位女侠的数学成绩，似乎不大好呀”
半炷香后。
贺兰英回来了，精致的俏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叶公子，本姑娘算过了，你每一套至少能赚到三十文！”
“相比之下，我手底下的掌柜们赚得并不多，就算刨除十文钱的提成，你每套还能赚到二十文！”
“这个数目，已经不少了！”
叶青看了旁边的小侍女一眼，摊手道：“贺兰姑娘，盈利可不是这么算的。”
“就算每套赚到二十文，这里头也有一系列的成本”
叶青又给她摆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成本收益分析。
说得贺兰英，眼睛里都冒小圈圈了。
叶青有过创业经验，成本收益分析这种套路性的理论，他能说一天一夜不带重样的。
说着说着，就连贺兰英身后的小侍女，都懵了
要是按照叶青的说法，他纯粹是在赔钱赚吆喝。
可偏偏
偏偏都极有道理，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因为有些东西，确实是实打实的成本，只是，通过经营手段，完全可以规避掉。
说到最后，叶青长叹一声。
“姑娘手下的那些商户掌柜们都是苦命人，叶某下边那些兄弟，又何尝不苦？”
“辛辛苦苦好几天，到头来只能混个温饱。”
“就像虎子，赚到钱还要寄回家去，养着父母和弟弟妹妹们”
虎子也是个小机灵鬼，立刻摆出一副凄苦的样子，一个劲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