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八太爷
更新时间:2013-11-03
绿水在春风中荡起一圈圈涟漪,花丛中,两只蝴蝶翩翩舞过,惊得满树桃花,一片片的下落。阳光洒在湖面上,金光一片。
倒真是被萧无说中了,今天倒确实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定北王府的大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车辕到车顶,一切考究到极致。
萧无撇了撇嘴,“就知道少爷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连衣衫上的一朵流云都需要最好的绣娘绣上十天,跟个女子一样。”
“恩?”即墨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萧无立刻眉眼弯弯的笑道:“呵呵,我是说少爷选的这辆马车好极了,又大又宽敞,既可以卧又可以躺,还真是方便。”虽然嘴上这么说,他的心里却在抱怨,“再怎么好跟我都没关系,我只是一个赶车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马车不仅仅是大而已,里面日常生活家居还是一应俱全,完全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小房子。
即墨白淡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一阵轻风吹过,虽已是春天,风中还是有着一丝微寒,即墨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萧无忽的拿出一件月白色的披风来,轻轻给他系上,柔声道:“少爷,冬雪虽弥,寒凉不减,小心着凉。”
小清和小柔在门口感动的痛哭流涕,同时道:“果然,不愧是萧无大人,最体贴了,你们一路小心。”那生离死别的模样,就像萧无他们一去十年八载不回来了一样。
萧无回眸,眨眼一笑,“作为少爷的贴身跟班,这点小事小菜一碟。”
即墨白已经上了马车,冷冷道:“萧无,你还要磨蹭到何时。”
萧无立刻大声道:“马上出发。”说着,飞身上了车,一扬鞭,大宛名马便甩开马蹄,疾驰而去。
对于即墨白的命令,萧无似乎从来不会违抗,就好像即使即墨白要他的头颅,他也会眼睛都不眨的就摘下来。但有时又总会故意惹他生气,这样的一对活宝主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一路上,尘土飞扬,寂寂无声,只听得到马蹄疾驰的声响。
正午,未到正午。
春日特有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花香,犹如情人的轻吻,直醺的人不饮自醉。
城西的一座府邸里,一个人正端坐在案前。
这是个健壮开朗的老人,衣着服饰考究到极致,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就算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的眼睛也不一定比这双眼睛鲜活。无论是谁,都休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老人的蹒跚臃肿之态。
这个人,正是赵八太爷。
此刻,他那双保养的完美的如同女人一样的双手,正一下、一下,敲击着坚硬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清脆的“哒哒”声。
阳光自屋顶射下,渐渐变的垂直起来。他那双鲜活的眼睛露出一抹奇异的、玩味的光,随即又隐没开去。
忽的,他的手指停在桌面上不动了,发出最后一声“哒”余韵悠长。
“刘管事,还不快去迎客,小心怠慢了客人。”
他的话音落地,这才发现书案旁竟然立着一个人,低垂眉目,存在感弱的近乎没有,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还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其他书友正在看:。
他脸上的表情也和他的存在感一样,近乎没有,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感。
难怪他能成为赵八太爷的管事,就是这门削弱存在感的功夫,也是让其他人望尘莫及。主人不说话,他便可以让自己不存在,主人发话了,他立马又活了过来。他这样的管事,无疑是管事中最优秀的,最出类拔萃的。
刘管事眸光一闪,道:“客人?在哪?”
“客人就在府外。”
刘管事只是“哦”了一声,不再多话,随即应声而出。
城西长街的入口,巷院深深。青灰色的墙院,高大威严的犹如宫墙。其间已没有一户人家或是商铺,并非地段不好,而是,这整条长街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赵八太爷。
即墨白掀起一角窗帘,望着长街尽头的朱漆大门,眸光深深,“既然到了这里,想必已是离麻烦不远了。”
这无疑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可是,这样的地方,他连一次都不想来。普通人来一次只怕就没有机会来第二次了。
西城巷尽,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萧无将帘子撩起,正待伸手去扶即墨白,不料他已一个优雅的侧身,不着痕迹的躲过萧无的手,下了车。
萧无收回手来,摸了摸鼻子,摇头笑了笑。
高达三丈的朱红门旁,早已垂首立着一人,见马车已停,快步走了过来,“恭迎侯爷,侯爷一路颠簸受累了。”说着,转身带路。
虽然他以前从未见过即墨白,但是普天之下,如此俊美飘逸不似凡人者,除了定北侯外,已不做第二人想。
他微微垂首,语气恭谦,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仿佛没有表情就是他的表情。
即墨白点了点头,算作回礼。他似乎有些微微的惊讶,随后又不觉拿眼风多瞧了刘奉几眼,这个管事给他的感觉似乎很不一样。
前面他看着这里时还没有发现这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站在这里了呢,而且是站了很久的感觉,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不愧是赵八太爷的管事,这样想着,他的眸子不禁又加深了一分。
萧无忽然指着门口两个差不多两人高的石狮子道:“奇了,奇了,这石狮子竟也会开口说话了。赵八太爷府上的石狮子就是厉害,不仅比别家的高大这么多,而且还会说话。”
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挪揄刘管事,他脸上面无表情岂非正和这门口的石狮子一样。
即墨白转过头来,淡淡道:“不得无礼。”
萧无立刻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刘奉的脸上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毕竟,能看到大盗萧无这么听话的机会不是常有的,比见到当今圣上的机会都要少。
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即墨白,心中微微一动,“定北侯倒是和江湖传言的一样,连性子淡薄都很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像传言中那样的聪明。”
即墨白却不知道刘奉此时正在偷偷打量他,自顾自的垂眸低行,不知在想些什么。
墙里和墙外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是一扇朱门,却隔离了这方别有洞天。当真是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阴森墙里红花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