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祁玉儿
四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洞穴的最深处,这里光线更加昏暗,洞壁上缠绕着一层层黑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冷的气息。洞穴中央,一张古老的石床静静地摆放在那里,石床上方悬挂着几串符纸,似乎用来封印什么,给整个洞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
宋诚看到石床旁的木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兵器、防具、药材、丹药……种类繁多,堆积如山。他不禁露出了惊叹的神情,眼睛里满是惊讶与兴奋。
“这些……这些竟然是那中年女子留下的宝藏?”宋诚在心里暗暗感叹。
辛末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不屑和淡漠:“不过是一些寻常之物,有什么可高兴的。那些兵器和防具,也就勉强凑合,顶多算是聚灵境的凡品。”
不过——”辛末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平淡而冷静地说道:“第三排左边第四个盒子里,有几株蛾碧草,正是你炼制灵杏丹的主药之一,算是对你有点帮助吧,收下吧。”
宋诚闻言连忙走到木架前,打开了辛末指引的那个盒子,果然见到几株碧绿色的草药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清幽的药香。蛾碧草,他曾听闻这种药材极其珍贵,是炼制灵杏丹的主药之一,立刻心中一阵欢喜,毫不犹豫地将其收进怀中。
然而,辛末的声音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淡然的语气瞬间变得激动无比:“等等!最下面那排!最右边那个不起眼的拳头大小的铁疙瘩!快去取来!”
宋诚心中一震,立即顺着辛末的指引,低下身去,仔细查看木架的底层。果然,在最右边的角落处,摆放着一个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疙瘩,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宋诚有些犹豫地说道。
辛末的声音却充满了狂喜,与先前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对比:“你小子懂什么!这可是我恢复力量的关键宝物之一!你快收起来!别让那两个师兄发现。”
宋诚愣了一下,没想到辛末会对这铁疙瘩如此上心。他犹豫了一下,随后迅速将铁疙瘩收入怀中,心里也开始好奇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究竟有何神奇之处。辛末一开始对此地宝物挑剔得很,能让他如此激动,看来这铁疙瘩绝对不简单。
就在宋诚忙着将蛾碧草和铁疙瘩收起来的时候,史宝静已经转了一圈,双手叉腰,带着几分不满地嘟囔道:“哼,真可惜,那中年女子的储物袋被天霜子给夺走了。好东西都被他捞走了,留给我们的也就这些零碎货色。”
无悔扶着洞壁,面色苍白,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师姐,你就知足吧。这些东西虽然算不上最顶级,但也不错了,至少对我们来说够用了。”
无涯点了点头,淡然道:“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眼前这些宝物,大家平分吧。各取所需。”
无涯也走上前,看了一眼木架上的物品,随手取了一些阵法材料,他的眼神平静,没有太多情绪波动。无悔则走到防具架旁,小心地挑选了一套聚灵境的防具,满意地将其收下。
宋诚左手紧握着一个装有蛾碧草的木盒,右手抱着那锈迹斑斑的铁疙瘩,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安放,模样有些滑稽。史宝静和无悔看到他这一副窘态,再看看他手中的东西,觉得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也没有多问。
无涯则笑着看了宋诚一眼,随手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储物袋递给他:“宋师弟,你现在还没有储物袋吧?这些东西可不方便随身携带,正好我这有多余的储物袋,给你一个吧。”
宋诚一愣,看到无涯如此慷慨地将储物袋递给他,顿时心中一阵感动,连忙拱手道:“多谢无涯师兄!”
无悔虚弱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没什么可谢的,大家都在一起经历了生死之战。”
宋诚郑重地点头,随后收起了储物袋,并将蛾碧草和那不起眼的铁疙瘩一并收入其中。辛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满意的语气:“不错不错。”
四人将洞穴中的宝物分配完毕,稍作修整,便离开了这片幽深的洞穴。。
四人回到县衙,虽然暂时解除了眼前的危机,但天霜子的阴谋依然隐藏在背后,迫切需要进一步追查。
回到在县衙大厅中,无涯、无悔两人仍然身受重伤,尤其是无悔动用了禁术,伤势最为严重。无涯在思索片刻后,沉声说道:“天霜子留在这里的线索太少,要想知道他的具体计划,或许只有通过那红衣女子的记忆才能探查出一丝端倪。”
宋诚微微皱眉:“怎么探查?她已经死了。”
无涯缓缓点头:“我们三清门有一种秘术,名为‘搜情术’,通过施法可以探查死者生前的记忆。不过,施展此术需要施术者高于被施术者的修为。”
“可是……”无悔虚弱地接话,“我们两均无法施展此术。”
无涯目光转向一旁正在摆弄她那双黑白剪刀的史宝静。史宝静见他看过来,挑了挑眉,笑道:“你们两个师弟想干嘛呢?别想推什么麻烦给我啊。”
无涯见状,连忙笑着说道:“师姐,这次您出手帮忙,我们可全靠您了。这天霜子的阴谋若不解开,后果不堪设想,您救了我们,可不仅仅是我们三人,而是整个东湾县啊。有你乃我们三清门之福啊。”
无悔也赶紧点头:“对,师姐,这可不是嘛,您可是最厉害的。”
史宝静见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有些得意,轻轻扬了扬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哼,行吧,看在你们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一次好了!”
无涯和无悔对视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多谢师姐。”
史宝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走到红衣女子的尸体旁,盘膝而坐,右手掐诀,口中念道:
“天地有情,阴阳为鉴。幽冥之门,打开一线。魂兮不息,情思化形,三生三世,逆转时光。搜!”
伴随着她念动咒语,右手的手势飞快变化,眉心处骤然亮起一条细长的红色丝线,丝线从她眉心中缓缓伸展,像一条细长的红色藤蔓,迅速蔓延至红衣女子的眉心。
当红色丝线与红衣女子的眉心相连的瞬间,女子的尸体微微一颤,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一般,四周静得令人窒息。
史宝静闭上双眼,神情专注,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与红衣女子连为一体。
随着搜情术的施展,史宝静的意识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回到了两百多年前的东湾县。那时,四大家族——楼家、连家、方家、袁家,彼此扶持,掌控着整个东湾县的经济命脉。四大家族各有产业,四位少当家年少气盛,是县城的风云人物。
楼思煌,掌控着楼家垄断的笔墨纸砚生意,家族因此富甲一方。楼思煌不仅拥有精明的商业头脑,而且生得俊美无双。他身材修长,五官如刀刻般立体,眉眼清澈,皮肤白皙但不显阴柔,气质温润如玉,宛如谪仙一般。他的温和善良在商场上显得尤为难得,处事周到,宽厚仁义,东湾县的百姓提起他无不称赞。
与楼思煌相比,其他三位少当家虽然同样出色,但却各有不同的气质与个性。
连东轩,连家少当家,垄断了东湾县的镖局与航运行业。连东轩身材魁梧健硕,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脸上总是带着几分严肃与威严。因为常年练武,他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威压,仿佛不怒自威,时常让人敬畏。是个颇具威慑力的领袖人物。
方临德,方家少当家,掌控着东湾县的盐业和米业,家族世代经营这些关系民生的行业。方临德身形纤瘦,气质儒雅,一袭儒袍常常显得他书卷气十足。他精于算计,善于谋略,行事隐忍,是个不动声色的智者。
袁鹤,袁家少当家,经营着东湾县所有的客栈和酒楼,乃是县城中的社交能手。他一向风流倜傥,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常常与三位兄弟一起出现在东湾县的各种场所。他长相俊俏,桃花眼尤为迷人,深受城中女子的追捧。与其他三人相比,袁鹤显得更加活泼外向,喜欢交际,是四人中最擅长应酬的一个。
画面切换,史宝静看到了一处繁华的娱乐场所,正是东湾县最著名的花月场所——梓花轩。这里以卖艺不卖身闻名,尤以音乐与舞蹈吸引着城中的达官贵人,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当红的鼓舞师——祁玉儿。
祁玉儿年轻时的模样与后来那个中年红衣女子截然不同。她身材高挑,肌肤如雪,脸庞如雕刻般精致,眉眼间透着几分俏皮与灵动。一袭浅红色的舞裙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宛如人间精灵一般。梓花轩的灯火辉煌,四位少当家为了祁玉儿包下了整个场子,而她却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祁玉儿此刻正对着铜镜,手中拿着两件头饰,眼神中透着一丝沉思。她并没有因为四大家族少当家的追捧而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或欢喜,反而神色淡然,仿佛这些富贵与她无关。
她的贴身丫鬟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几件首饰,笑盈盈地问道:“祁小姐,今日四位少爷为了您包下了整座梓花轩,真是好大的排场。您看这凤钗可还喜欢?与您的这身舞裙正相衬呢。”
祁玉儿微微一笑,眼神依旧清冷,低声说道:“凤钗虽好,但今日似乎用不上。”
丫鬟闻言一愣,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您可有何不适?
祁玉儿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数年前的一段回忆。
那是她年少时,父亲因病去世,家中贫困潦倒,无奈之下决定卖身葬父。路人无人问津,更有人说道:“这小丫头,病怏怏的,买回去还不知道养不养的活?”少年楼思煌与他的仆人偶然路过此地。见到祁玉儿泪流满面,满眼绝望,楼思煌毫不犹豫地掏出了钱,替她支付了葬父的费用。
祁玉儿当时已做好了为奴的准备,但楼思煌却并没有要求她做任何回报,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人生再苦,也要好好活下去。你还有未来,不能为了眼前的困境放弃自己。”随即走开了。
楼思煌的善良与温柔深深打动了祁玉儿,从那一刻起,她便对他心生仰慕。然而,对于楼思煌来说,这不过是他日常行善的一件小事,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忘却。
祁玉儿微微垂下眼帘,语气平静地说道:“楼少爷……他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丫鬟不解地看着她:“小姐和楼少爷以前认识?”
祁玉儿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将铜镜放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这时,梓花轩的管事轻轻敲门,恭敬地说道:“祁小姐,四位少爷已经在前厅等您了。”
祁玉儿微微一笑,迈开步伐,神态优雅而从容。
梓花轩灯火通明,四位少当家已在前厅就座,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当红鼓舞师祁玉儿的登场。
然而,祁玉儿此刻并未急于出场,她站在梓花轩的后院,双手轻轻抚摸着挂在腰间的红色鼓,神情中透着几分复杂的情感。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略带惆怅地望着眼前的繁华,仿佛透过这些浮华之景,看到了一段无人知晓的心事。
她深知,自己不过是梓花轩的“金丝雀”,即便有无数公子少爷为她倾倒,但她的身份与命运,始终是无法摆脱的牢笼。她知道,自己与楼思煌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东湾县最尊贵的少爷,掌控着家族的商业帝国,而她,只是一个卖艺为生的舞者,身份悬殊,如同天与地,永远无法企及。
祁玉儿心中感慨万千,但她只能将这些情感深深压抑在心底。她轻轻低头,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的红色鼓。那是她最为珍贵的舞蹈道具,伴随她走过了无数个夜晚,为她赢得了无数掌声与喝彩。只是,在这些欢呼声背后,却始终隐藏着她无法表露的苦涩与无奈。
“小姐,四位少爷已经等着呢。”丫鬟轻声提醒道,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
祁玉儿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淡雅而得体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情感与身份必须分得清楚,她的使命是表演,而不是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将所有的感情压入心底,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吧。”她的语气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压抑自己的情感。
随着她迈步走入前厅,四周的灯火照亮了她的身影。那一袭轻盈的红色舞裙随风微扬,仿佛飘动的云彩,衬得她越发美丽动人。她的步伐轻盈如燕,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冷静。
乐师早已备好琴瑟,随着祁玉儿的登场,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厅中顿时安静下来,四位少当家屏气凝神,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楼思煌,他的眼神微微一凝,仿佛被她的身影所吸引。
祁玉儿没有多看楼思煌一眼,她只是面向众人,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红色鼓槌,腰间那面红色小鼓随即发出清脆的鼓声,宛如银铃般悦耳。她的身影在鼓声中缓缓动了起来,仿佛一只轻盈的蝴蝶,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轻柔而优雅,红色的舞裙在她的旋转中宛如一朵盛放的红莲,灿烂而又带着几分迷离的美感。随着她的鼓声逐渐加快,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愈发灵动,仿佛在虚空中跳跃,鼓声时而急促,时而轻缓,每一次变换都与她的舞姿完美契合。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腰肢柔软得如同一条丝带,手腕轻盈地挥动鼓槌,仿佛天地间的风都是随着她的舞步而流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浮华都无法侵扰她的内心。
鼓声愈加急促,祁玉儿的舞步也愈发激烈,她仿佛置身于鼓声与乐声交织的旋涡中,整个人都融入了这场美妙的鼓舞。她的每一次旋转都带起裙摆的轻扬,宛如一朵朵红色的花瓣随风而起。腰间的红色鼓槌挥舞得越来越快,鼓声激昂,仿佛将天地之间的气势都融入其中。
四位少当家都被她的舞姿所吸引,尤其是楼思煌,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祁玉儿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与惊艳。然而,他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这不过是他看过的无数场舞蹈中的一场,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感波动。
祁玉儿的鼓舞进入了高潮,她的身影如同一只灵动的蝶,穿梭于鼓声的旋律中,宛如天外来客,超凡脱俗。她的心中压抑着无数的情感与思绪,却只能通过这一场舞蹈来表达。而在她的心底,那个少年楼思煌的身影始终未曾消散,尽管他可能早已忘记了她。
乐声与鼓声渐渐收尾,祁玉儿的舞姿也逐渐放缓。她最后一次优雅地旋转,轻轻落下舞步,红色的舞裙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般,静静地飘落在地。她的脸上仍然带着那抹淡淡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深藏的失落。
掌声随即响起,四位少当家不约而同地拍手喝彩,厅中的众人纷纷叫好。然而,祁玉儿只是微微一笑,向众人鞠了一躬,便轻轻退下。
她知道,无论掌声多么热烈,楼思煌早已不记得那个年少时的祁玉儿,而她也只能将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继续做那个只为取悦他人的鼓舞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