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柔的菩萨也会怒目金刚
“王妃与世子妃自紫云观请了天地神祠回府,紫云观主确定了您未死,还有一线生机。”
在这之前,秦王府上都基本认定了顾旸已经死透了。
宋远时叭叭叭说完,又拿出一封信。
“属下还发现了王妃娘娘与紫云观主的信,您还有一线生机的消息……是王妃娘娘与紫云观主炮制出的假消息,用以欺骗世子妃的。”
顾旸展信快速扫过,古井无波的双眸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小石,荡起了细微波痕。
“自确定您还活着,世子妃便没有再寻死,反按照信上所言,日日抄写经卷,隔五日茹素祈福,三年来不曾间断。”
那丫鬟所言,全是真的。
顾旸沉默良久。
“怪不得您前日未曾拿出和离书……”
宋远时还在感慨,更为谢扶月遗憾。
她待顾旸情深似海,可顾旸失忆了,早忘了她。
现在的顾旸只剩下了铁石心肠,根本就不会为她再次动心。
就连林泷儿也未能靠近顾旸,娶她也只是给个正妻名分罢了。
“回府。”
顾旸打断宋远时的碎碎念,一双冷眼如初。
谢扶月等待的那个顾旸,到底是死在了三年前。
宋远时暗叹一声,出了马车赶马回府。
另一边,紫华院书房。
“世子妃,王爷今日回府,晚上在西临府设家宴,为世子回府接风贺喜。世子与您二位务必出席。”
谢扶月冷眼看着西临府的下人,反问道:“既是为世子贺喜,为何是在西临府?”
顾旸出生后就被恶意调换身份,流落在外十六年。
西临府正是那个占据顾旸身份十六载,实则是侧妃亲儿子,王府二少爷顾臣暄的地盘。
“你们是何居心?”
“嘁。世子妃,叫你一句世子妃你还当真了?”
下人也不装了,下巴一抬,嘲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世子之位就该是少爷的。是少爷怜悯你,才保下了你世子妃的身份,许你吃斋念经。”
若非谢扶月横插一脚,顶着顾旸未亡人的名头,口口声声顾旸还活着,甚至闹到皇帝跟前,秦王早册立顾臣暄为世子。
不过,就算没正式册立,顾臣暄也早已默认是秦王世子。
“如今就算是他回来了,一个双腿残废的废人,真当他还配的上世子尊位不成?”
下人倨傲道:“世子妃,识趣些按时出席,莫要惹的王爷和少爷不高兴。”
“是吗?”
谢扶月合上经书,“绿玉,口舌无状,侮辱世子当如何?”
绿玉早气成了河豚,立刻道:“掌嘴五十,赶出府去!”
谢扶月颔首,“拿下她,按规矩处置。”
只待她一声令下,书房伺候的另外两个丫鬟一拥而上,直接反剪双手将下人压跪在地。
下人瞪大了眼睛,但是却没多少害怕,反倒越发的猖狂。
“谢扶月!我乃是少爷的人,你岂敢动我!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谁不知道谢扶月是个只会拜神念经,脾气温软,从不曾苛责过下人的泥菩萨。
可这一次,她想错了。
谢扶月重新翻开经书,提笔抄写经卷,再也没看过一眼。
而绿玉不知道哪里抽来的抹布,直接塞住了她的嘴。
抽出腰间一尺长的戒尺,扬起来毫不犹豫地打下。
五十板子抽完,下人的脸已经是鲜血淋漓,面目全非,意识也是昏昏沉沉,不甚明白。
被丢出去前,依稀听见绿玉冷嘲道:“你说什么不好,偏分要辱骂世子爷呢!”
顾旸那是谢扶月的心头肉。
踩在了顾旸头上,谢扶月这尊温柔的菩萨也会怒目金刚。
只能说这下人活该。
王府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西临院很快便知道了此事,又遣了管事前来。
“世子妃恕罪,红茜罪该万死,少爷得知此事后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其发卖。”
“只是今夜家宴是王爷钦点,西临院一切都已经备下,实在是不便再换其他地方。”
管事见谢扶月无动于衷,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是思及顾臣暄对谢扶月的看重,依然装着笑脸。
“春日风光正好,少爷新得了一匹梨花纹雪绢,知世子妃喜好素净,特赠于您裁剪新衣裳。”
这雪绢千金难买,便是西临府的女眷都没有。
“劳二少爷挂心,我并不喜素净,蟾月馆。”
谢扶月顿了下,改口道:“紫华院也不缺布匹,这匹绢管事也带回去。”
“至于家宴。”
明摆着就是一场鸿门宴。
顾旸一回来,他们就坐不住要夺取世子位了。
这场家宴顾旸不能去。
谢扶月还没拒绝,一道冷厉的声音就抢了白。
“我们会按时出席。”
谢扶月面色微变,抬眼看去,顾旸推着轮椅径直进了书房。
她下意识的合上经书,翻转过后盖住了抄好的纸张。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西临院这次家宴是陷阱!
顾旸目光从梨花纹雪绢上扫过,眼神如刀,声音更寒了几分。
“退下!”
西临府的管事一个机灵,回过神大为恼怒,不过是个残废,装什么大尾巴狼,真把他当世子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那就恭候二位了!”
且让顾旸再得意半日,今夜,世子位自会归还它原本的主人!
管事一走,谢扶月屏退丫鬟,急声道:“世子,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要夺你的世子位!”
“我知道。”
顾旸一句话堵回了谢扶月所有的劝解。
他知道,且有办法解决。
三年前顾旸单枪匹马死在了剿匪路上,三年后他瘸腿还敢回来。
以他的心机智谋,不会是自投罗网,必然已经有了依仗。
西北。
谢扶月脑子攸然划过顾旸回府那日的话。
而西北一直动乱,外敌侵扰,是这三年才逐步平息下来的。
毫无疑问,顾旸的依仗是西北。
“好。”
谢扶月心中大定,想趁机与他谈谈平妻的事情,定神一看却瞧见了顾旸眼下的疲惫之色。
不禁哑然。
莫不是顾旸昨夜离开后一直不曾休息么?
她牢记自己深爱顾旸的人设,径直起身上前。
“站住!”
顾旸眉梢一动,快速地划着轮椅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又要做什么?”语气冷冽,暗含警告,“扶月,我说过,勿要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