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邀约
“侯爷,关于您前日吩咐我核查早年府中及商铺账目之事,我已有所发现。”福吉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顾砚初闻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恢复镇定,沉声问道:“具体如何?”
福吉随即递上一个略显陈旧的账本,恭敬地说:“这是我发现有疑点的账册,请侯爷细阅。”
顾砚初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接过了账本,开始仔细翻阅。
“我注意到,这账中有一笔支出显得尤为突兀,”福吉在一旁缓缓解释道,“记载的是采购南疆珍稀药材的费用,但经我比对市面行情,这笔费用远超常理,显得极为虚高。”
福吉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笔账目真实性的质疑,也无形中加重了顾砚初心中的疑虑。
顾砚初轻轻点头,脸上却是一片沉思,没有言语。
福吉见继续补充道:“还有一事,那掌柜提及,大娘子也曾试图寻找过这本账本,只是当时并未找到。”
顾砚初闻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合上账本,冷冷地问道:“她有说找这个账本具体是为了什么吗?”
她只说是想学习记账之法,并未透露更多。”福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顾砚初愣在那里,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片刻之后,福吉轻声提醒道:“侯爷,关于这账本之事,我们是否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顾砚初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福吉退下。
“让人备车,去半月楼。”顾砚初吩咐。
福吉应了声“是。”便离开去准备。
达官贵人,三教九流都喜欢聚集半月楼内,此处能得到各地风声消息,也能达到绝对的保密。
顾砚初走进二楼雅间,这次的雅间与上次不同,没有那么奢华,更像普通酒楼的茶水间,屋内琴音袅袅。
顾砚初轻推开门,只见李章端坐主位,细细吹去茶碗中的起沫。
“李大人,久违了。”顾砚初步入房间,双手抱起行礼。
“侯爷来了,有失远迎。”李章连忙起身,微笑着为顾砚初让出主位旁的座椅。
顾砚初轻轻摆手,示意不必客气,随后悠然自得地落座于客位之上。李章见状,也爽朗一笑,重新坐回主位。
“不知李大人今日邀我前来,有何要事相商?”顾砚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中带着直接。
“哈哈哈哈,侯爷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绕弯子了。”李章放下茶碗,笑声爽朗,眼神中透着坦诚,“想必侯爷心中已有所猜测,咱们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
顾砚初微微一笑,似乎对李章的直率颇为欣赏。
他轻轻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顾昀行那日所赠的画作,缓缓展开,细细把玩,同时悠然说道:“说来也是,李大人的诗会名扬四海,想来定是收益不菲吧。”话语间,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哈哈哈哈,侯爷真是爱开玩笑,诗会确是文人雅士交流之地,旨在陶冶情操。”李章笑声依旧,但眼中已闪过紧张,他边说边用手绢轻轻拭去额头的细汗。
顾砚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说道:“好一个陶冶情操,不过,这朝中似乎不少都是李大人您门下的才子。科举榜单上,那些诗会上的常客名字也屡屡出现,这可真是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深思啊。啧啧,若是真细查起来,恐怕这其中的联系,可就不那么‘不经查’了吧。”
说到这里,顾砚初故意停顿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李章,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一切。
李章被顾砚初盯得有些不自在,手中的手绢握得更紧了,额头上又渗出了新的汗珠。
“说起来,那日我亲自前往诗会,倒也有幸结识了几位才俊。回去之后,我特意让人细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他们与科举榜单上的名字竟是如此吻合。咳咳……”顾砚初故意咳嗽了两声,以此作为提醒,同时也在给李章一个台阶下。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李章,等待着他的下文。李章深知此刻的尴尬与危机,他必须做出回应,以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李章深知再隐瞒已无济于事,于是索性大方地拍了拍手。随即,几位小厮应声而入,合力抬来了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稳稳地放置在房间一角。
李章轻轻一挥手,箱子应声而开,箱内顿时金光闪闪,满是堆积如山的白花花银两。
“侯爷,您且看这些。”李章起身,缓步走向箱子,脸上带着一丝请求,“既然话已至此,老夫也不再绕弯子了。只要侯爷您能高抬贵手,对此事从此闭口不谈,那么这些银子,便全数归侯爷所有,权当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说着,李章向顾砚初微微欠身行礼,态度诚恳而恭敬。
“李大人,你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顾砚初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轻轻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满箱的银两,心中暗自惊叹李章这些年来的敛财手段,但表面上却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我并非在意钱财的多寡,更非是贪财之人。你的慷慨,并非我所求。”顾砚初有些嘲讽意味。
李章见连忙将身子俯得更低,以示恭敬与谦卑,“侯爷息怒,小人并无他意,只是世间之人,鲜有能拒金银于千里之外者。若侯爷觉得这些不够,小人愿倾尽所有,以表诚意。”
顾砚初轻轻抬手,制止了李章的进一步解释,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李大人,我需要的,并非这些身外之物。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侯爷您尽管开口。”李章面上起了波澜,生怕反悔。
“前日东郊那些流民,我听说是你下令将人赶了出去?”
“这……那些流民长住东郊,在下只是怕传染,危急城中百姓,特下令驱赶,这流民中有侯爷相熟的?”李章不解。
“我今日所求,其实颇为简单,却也至关重要。我希望您能彻底放手,不再过问流民安置之事,将这一重任全权交由我来处理。若您能应允此事,关于诗会上的那些所见所闻,我自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李章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被一丝忧虑所取代。
他难以置信地反问:“就……就这么简单?”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世间怎会有人手握他人把柄,却不为金银财宝所动,反而主动揽下这等棘手之事?
“对,只有这些。”顾砚初说完转身离去,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些箱子,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