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造型
执伞不知道怎么答，轻轻哦了一声。
浮游不在意执伞的回答，心情也不错。
“执伞，你为什么讲萧衍不记得自己的事?他不是说他曾经是个将军?”
执伞点头，“他曾经确实是个将军，叶沈当时遇到萧衍时，他只记得这个还有自己的名字，其余旁的一概不知。”
“不是记得谁背叛了他吗？”
执伞摇头，“并没有，那人，萧衍杀的那人似乎只是弹劾过，没有什么实际行为。”
“我原本不懂朝堂上的事，查到现在也快知晓了七七八八。”
“找到萧衍的身世了?”
“没有。”执伞答，“我只是查到了萧衍他们被说所出卖，但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种事情太累了。”执伞切着胡萝卜，“叶沈问过阎王，阎王说要保护隐私不给看。”
“慢慢来。”浮游安慰道，“正如你所说，萧衍正在逃避，查出来也没什么用。”
“倒不是为了有用没用。”执伞道，“他没有生魂，他的生魂跟他现在的魂魄不在一起。”
“会怎样?我们遇见不也有吗？”
“是有。”执伞看着徐徐上升的热气，“但那些时间都不长，萧衍比我还要早个百年，很难想象他的生魂会怎么样。”
确实，未知令人恐惧，他们对于萧衍的生魂一无所知。
等到粥熬好后，执伞醋溜了一遍胡萝卜丝，端了出去。
萧衍正翘着二郎腿逗猫，猫被逗急了，哇哇叫了几声就要咬萧衍。
萧衍痛斥它没良心，昨天还喂了鱼干。
没良心的猫转身就去吃执伞准备好的水煮虾。
一条龙，海里长的，拿虾喂猫。
——挺有意思。
吃完饭后萧衍自然拿过碗盘就去刷。
执伞今日无事可做，看着浮游晒药材。
“执伞，帮忙晒药材。”
执伞一边面无表情的晒，一边想:太熟了就是不好，连苦力都当上了。
萧衍出来看到板着脸晒药材的执伞，哈哈大笑。
“你们偷我酒的事怎么算?”
“你说什么?”萧衍大声问。
执伞:……
“我酒。”
“你都不记得你埋过。”
“那也是我埋的。”
萧衍说不过，自知理亏。
“那浮游说怎么办吧。”
浮游拍拍手，道:“你们真的想知道?”
萧衍道:“我太想知道了。”
浮游起身，去了四方殿桃花树下，桃花树长了百年，枝粗干大，此刻正开的盛。
他折了一支最好的，给了执伞。
“酒钱。”
“这个?”
浮游坦然对上执伞的视线，“对。”
“理由?”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好吧，虽然我仍然吃亏。但我原谅你们。”
浮游道:“大人只是偷懒不想晒药材吧?”
执伞:现在叫自己大人一股子调侃的意思。
“嗯。”执伞发挥诚实的高尚品质。
“那就不做。”浮游拣着药上的草屑。
再一抬头，四周发生变化，自己所处是一座高门深户的宅子。
浮游回头去看自己的那堆药材也不见了。
“执伞?”
“萧衍?”
……
四周一片寂静，根本没人应。浮游暗道自己莫不是还没死就看到了什么走马灯。
“我大限将至?”浮游看着天上的大太阳，“叶沈也没跟我说，难不成叶沈怕我承受不了?”
“叶沈只有可能觉得好玩才不说。”
浮游听到声音猛一回头，就看到他的大人正靠在一根柱子上凹造型。
山矾色的外袍闲闲落在身后，白色内衬随风而动。
“执伞，该换衣服了。”
察觉到执伞的眼神，浮游道:“旧了。”
“大人还想穿几年?”
“没坏。”
“旧了。”
执伞偏头看着浮游，问道：“旧了了有什么关系？”
“这样大人凹造型时衣服比大人的造型更显眼。”
执伞左右看看，道：“不换，没坏穿着就是。”
执伞仍然靠在柱子上，道：“我有些怀念做衣服的人，没了衣服连怀念的物什也没了。”
他的眼睛看向无云的蓝天，湛蓝色映在他墨绿色的眼睛里，就像是古井上的青苔。
浮游第一次听到执伞说怀念，很微妙的感觉。
时间终究在执伞的身上镌刻下烙印，他不由得会去回忆，想要怀念。
浮游没有再说让执伞换衣服的话题，他也想让执伞多些怀念。
因为四方殿太冷了。
“执伞觉得这是哪里？我们被带到幻境了吗？还是熏香的缘故。”
“我虽然喜欢买香，也上当受骗过，但是不要这么看不起我。”
听到执伞的抗议，浮游笑道：“那大人说这是哪里？”
“我们被生魂强行带入了他的回忆，或者是以他将我们裹挟的范围，他把时间扭曲了。”
执伞拍拍自己刚刚靠着的柱子。
“这柱子的实感这么真，时间扭曲的可能性更高。”
“生魂”浮游沉吟片刻道，“当真如此强的威力？”
“我们遇见的大都是几年最多也就十几年的生魂，倘若这生魂在这世间飘荡了百年，也没人知道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大人也不知道？”
执伞答：“我想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天时间，且从对我的了解来看，我懒。”
言下之意就是有那么一两本书上记着，但他没看。
浮游：好清晰的认知，这就是人跟龙的区别吗？！！
浮游忍不住赞道：“诚实！好顶！”
执伞四处观察着院子，“我应该是很会顶。”
浮游充耳不闻，只当他是跟萧衍乱学。
“大人感受到了什么？”
“小游看到了什么？”
“很遗憾。”浮游道，“什么都没看见。”
“我同样也没看见什么，但是我感受到了生魂，猜猜谁的？”
“萧衍？”
执伞点头，告诉浮游是他。
“能找到他在哪里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他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把世间扭转到这个点上。”执伞直截了当，“我们找不到他，只能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能找到他。”
“娘亲——娘亲——”
就在他们思忖怎么逃出去时，一阵稚嫩的声音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均躲在花丛中。
一个等比例缩小版的萧衍就那么明晃晃的跑到了院子中，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温婉的女子。萧衍一见到那女子高兴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衍儿？”
萧衍兴奋的声音响起：“娘亲，我又长高了。”
女子语气故作惊讶的配合着萧衍，“真的吗？”
“自然。”萧衍骄傲的说，“等我再长长就能随爹爹一起去边境杀敌，还能跟爹爹一起保护娘亲。”
女子一听，眉眼笑得更弯，很是好看。
“那娘亲就等着，等着衍儿来保护我。”
“一定会的。”萧衍很笃定，直到一声声世子响起还说着先生背书一些的话。
萧衍听到后，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
他挠着头。
“娘亲，孩儿是背着先生偷跑出来的，孩儿先回了。”
女子笑着揉揉萧衍的头，让他快回去，只是小心些，别摔了。
等到萧衍消失后，女子也消失了。执伞跟浮游从花丛里出来。
“大人，我们什么都不做？”
“做什么？”执伞道，“如此母慈子孝的场面，我们一下子冒出来就说我们来找生魂。”
浮游一想画面，道：“会记一辈子，害怕上的。”
执伞指着萧衍消失的方向说：“走，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