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歌谣
执伞表示意乱情迷是不可能的,努力工作才是一条龙该具有的品格。
此时的执伞跟浮游正站在海岛边上,海浪几乎没有,风也几乎没有。气温不错,不冷不热。
当然也有可能自己发情期还没过的原因,他其觉得有那么一点的热。
浮游改良过的药很管用,提神醒脑。但是发情原本就是个很耗精神的东西。所以,不管怎么改执伞都会比往常耗费更大的精神力。
比如现在他正靠在浮游身上假寐,而浮游正在看着织女给的地图找着路。
浮游无奈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怀疑执伞跟自己剖白是为了找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但又心疼执伞,这玩意确实很痛苦,浮游确实也知道。
“执伞?”浮游偏头温声唤道,“该走了。”
“嗯?好。”执伞懒散的声音传来。
刚走进燕川门口就看到了一群孩子。
一个四面环海的地方,市镇叫做燕川。
果然,什么没有就最渴望什么。
门口的孩子们围成一圈,唱着歌谣:
风悄悄,雷轰轰。
白鸟白鸟你在哪?
白鸟白鸟你不听话,
鲜血染了羽毛真难看。
白鸟白鸟你不听话,
我们明明喜欢你,
你偏说我们要害你。
白鸟白鸟你真可恨,
飞到各处不回来。
白鸟白鸟你真可恨,
明明是我们养了你。
“真奇怪的童谣。”执伞评价道,“下雨的时候白鸟怎么可能到处乱飞?”
浮游一直跟着执伞到处降雨,也觉得奇怪。
“海岛的天气除了降雨时见过几眼,我们也确实知之甚少。”
“总感觉白鸟才是受害者。”
“嗯,进城看看吧。”
小孩听到动静打量着进来的外乡人,“你们是坐船来的吗?”
执伞看着最大也就才六七岁的小孩,其中还有一个往外淌着鼻涕,快要流到嘴边又‘呲溜’一下吸了回去,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位哥哥是坐船。”执伞揽着浮游道,“我是游来的。”
浮游:我谢谢你把我摘出来。
小孩明显当了真,除了最大的孩童外有些迷茫外,其余所有人都在惊叹。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孩子们脸上瞬间全都失望起来。
“你一个外地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外地人?”浮游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地人?”
那个小孩骄傲的挺挺腰板,“当然,这岛四面环海,除了每天来送货的一年也见不到几个人来。城里也就那些人,我们谁不认识?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
浮游蹲下与最大的孩子平视,“那你能带我们四处看看吗?”
小孩迟疑的看着他们,果断地摇头。
“为什么?”
小孩故作深沉一笑,“常言道,不做亏本的生意。”
“亏本的生意”执伞吟哦着,“你想要钱?”
小孩也不遮掩,“当然。”
执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小孩,“做梦。”
浮游扬扬自己手里的地图,“还是不麻烦了。”
小孩气的咬牙,用脚踢的地面尘土飞扬。
“穿的这么好,还以为多有钱。”
“有钱也不给你。”执伞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凭什么给你?”
小孩生气的叫骂声从身后传来,两人恍若未闻往城里走去。
“我现在倒真觉得织女让我们找的生魂生前绝对没什么好事发生。”
浮游看着执伞,“大人怎么这般情绪化?”
“有吗?”执伞看着浮游。
“话也多。”浮游拉过执伞的手,这几天最常见的动作,两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药量过大了。”浮游道,“大人记得下次吃一半。”
执伞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浮游道,“还有一天,大人再坚持坚持。”
看着执伞的样子,浮游又道:“大人难不成想在这办了我?”
“说什么呢。”
执伞快步走进城里,浮游笑着跟上。
“就算是也要找个隔音效果好的,最好再布道符,以免叶沈看见。”
浮游:他当真了。
“你看那里。”
“大人,你也该让我准”浮游一抬头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笼子,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笼子,镀着金,闪着光。
“笼子,白鸟,四处飞。”浮游说着刚刚的歌谣。
“想到了什么?”
“觉得大人可能说的对。”浮游看着在阳光照耀下发光的笼子,“或许她真的很痛苦。”
执伞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
人——隔着皮囊,只是抬头一眼谁都不知道对面这人到底怎样。
比如最让人怜惜的皮囊,却是个低俗的灵魂,看不见的良心。
良心在有些地方一文不值。
执伞恰巧就在这个地方。
人间即地狱,执伞不想承认。比如地狱的阎王其实很好。
“现在去哪?”执伞把决定权给浮游。
浮游从笼子上移开目光,“去织女给我们圈出来的这个地方,王崇的家。”
两人来到王崇的家就看到了落锁的的大门。
王崇的街坊邻里也都注意到了这两个外乡人,纷纷探头观望。
浮游往最近的人走去,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看着浮游走过来似乎非常害怕,打着哆嗦往后退。
“老人家。”浮游刚叫完,老人就大叫起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不想死。”
众人一看也全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知道?”执伞居高临下的看着老人,“那就是都知道?”
老人见实在走不掉,干脆往地上一坐,也不害怕了。
一伸手就道:“知道,给钱,给钱就告诉你。”
执伞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老头。
混黄的眼珠迟钝的转着,手里胡乱比划。
“为老不尊。”
老头一听,朝执伞淬了一口。
“我为老不尊,明明是你们先拦着我的。我为老不尊?那你们就是不尊老爱幼。”
“对你?”浮游哂笑,“需要吗?”
“说好听点您这叫为老不尊,说那难听点您这就是不要脸。”浮游眯眼看向他,“你老娘活着的时候没教过你吗?”
“我娘?”老头一听火更大了,“她算什么东西,她要是找个有钱的爹我也能去读取功名,跟这个王崇一样。她幸好40多岁的时候就死了,不然我也会毒死她。”
“真该让你被狼咬死。”浮游用脚踹了过去,“你娘没生过你吧?你是哪个流氓老头子生的?不会就是你这样的吧?狗东西。”
老头顺势一躺就想耍无赖。
浮游拽住他的领子,“想讹人?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算什么东西,讹人?当心有命拿钱没命花。”
老头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骨头疼皮肤还得瘙痒难忍。
对上老头惊慌的眼神,浮游冷笑道:“觉到了?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只要你肯说,我就给你解药。不然你就这样到死吧!”
人群早就在浮游踢上老头的时候就已经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热闹可以看,但是不能搭上自己的命。
执伞拽起老头让他跟自己平视,“说不说?”
“说、说、说。”老头慌张道。
执伞把老头放在地上,“说!”
“我叫张福。”
“问你叫什么了吗?”
张福吓得连忙道,“没有,没有,怪我怪我。”
浮游没好气道,“继续说。”
张福靠在墙上企图缓解自己骨头的疼痛,皮肤上的瘙痒还勉强能忍。
“就那王崇,他家员原本也没多少钱。其实一开始我们这岛上的人都一样,您说说大家都没钱多好,非得就有人走了什么贼娘的好运就有了钱。”
浮游一听他那骂娘的话就头疼,“好好说话!”
张福连忙点头哈腰的应着。
“他们家发财是最奇怪的。”一说到这里张福的脸都嫉妒的扭曲起来。
人性如此,可以谁都不好,但是不能有谁好起来。没有成功的嫉妒已经成功的人,成功的人却总是害怕被别人赶超。
于是都选择缄口不言,都选择一定要于无声处——杀了你,踩碎你,最后替代你。
“继续。”
药效似乎下去了不少,执伞靠着墙觉得自己又有点困。
“他们是在王崇的父母都因病去世后才发的财,之前就有人猜测他们家为了供王崇那小子读书干了什么不正当行业。”
“什么?”
“挖墓。”
“挖墓?”执伞嗤了一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岛,为了贬低别人也真能想得出。”
就这么看不得别人的好,别人就如此不好吗?
执伞不懂,但他觉得浮游懂。
“我们岛上当然没有,但是王崇的父母经常出海。虽说出海打鱼常有,但是他们也没有带过鱼回来,更有眼尖的人说看见过他们带回来过金块。”
“金块?”
“没错。”张福正了正身子,“没过多久王崇的父母就死了。”
“你们中的某些人杀了吧?”
语出惊人,执伞跟张福都看着浮游。
“原本就是如此。”浮游道,“你都说有人看见了,那么就肯定有人不会像你一样只是打算用嘴说说就解气的。”
“没错。”执伞点头,“报复,有可能。”
没让张福说话,他自然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呢?”
“后来那小子领回来一个可好看的女子,美若天仙。”张福一脸向往,“读过书就是好,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把那女子骗了回来。说来也奇怪,再后来某天我们想来就看到王崇家关了门,都说是带着老婆去赶考了,都走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真假。”
“跟你们挂笼子有什么关系?”
“笼子?”张福看了一眼笼子,“抓鸟用的,逮到就能赚钱不是?”
“说不说实话?”
张福觉得自己身上更疼了,皮肤瘙痒的也无法忍受。
“天老爷,也是倒了血霉遇上你们。我说——”
“什么原因?”
“当时有几个人爬到王崇等到院墙上看过,说是每天晚上都有个鸟飞到王崇家,等那鸟飞走了就看到王崇拿着金块埋在院子里。”张福难受的撞墙,“所以我们都想着装个笼子,谁逮到就是命好。”
“给我解了吧。”张福欲哭无泪。
“最后一个问题。”浮游道,“王崇确定不是被杀的?”
“这我真不知道了,我睡的死,就是再近也听不到。”
浮游深吸一口气,看的出来张福没撒谎,就拿针戳了张福几个穴位,疼痛跟痒也全都立刻消失了。
张福立刻连滚带爬的走了。
浮游看着张福逃跑的方向,“跑的挺快。”
没有听到回应的浮游回头就看到靠着墙睡着的执伞,暮色铺满了执伞,倒真的像是穿了嫁衣。
——来娶自己的感觉。
恍惚间觉得不好意思,走上前拍醒了执伞。
“我睡了?”执伞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问。
浮游点头,“大人好生拽着我的衣服,我看看织女给的地图找找客栈在哪。”
“好。”执伞勾唇,“莫要把我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