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比赛
丁书杰拉不下脸来,拦住一个从南怀芝那儿过来的同学,语气生硬,“同学,刚才讲的那道题怎么做?”
被拦住的同学抬眸看他,眼中充满了疑惑,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确定,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这质疑的眼神好像给了他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额……没事了。”
丁书杰松开了拽着人家的手,颓败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南怀芝。
问问题的同学逐渐变少,丁书杰脚尖微动,身体往前移,想去找南怀芝,但又怕他看不起自己。
他和黑板上的题目大眼对小眼的干瞪着,无奈,怎么看都看不出朵花来,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来到南怀芝面前。
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道:“那个……你能再给我讲一次吗。”
“你具体是哪里不会?”南怀芝没有因为是丁书杰就不耐烦,语气平常道。
被这么一问丁书杰的脸更红了,“额,都不会。”
他怎么知道就这么一个题目居然有三种解法,而且还涉及高中的知识,刚才都没过好好听。
这下轮到南怀芝无语了,“……”
他着重讲了最难的解法,对丁书杰说:“其他两个解法都在这个的基础上进行变动,只不过一个是化简一个是微分。”
怪事了,怎么他讲起来一点都不难,讲得让人怀疑自己的智商?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果然,按照他讲的那些解法还真就算出来了,既方便又快捷,再次抬眼看向斜前方的南怀芝。
窗外的一阵风刮过,吹起南怀芝额前的碎发,露出琥珀色的瞳孔,在光下晶莹剔透,如同一颗黄宝石。
之前一直觉得南怀芝很装,接触过才发现自己对他有误解,他只是不太喜欢说话而已,一直专注于做自己事情的人就很帅。
黑转粉了,他要变成南怀芝最大的粉头子。
南怀芝总感觉有一道十分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后背,好像下一秒就要盯出一个大窟窿。
转过头没想到和丁书杰的目光对上了,丁书杰看到他后害羞地低下头。
南怀芝:?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两个月后的终极考核,南怀芝、王国富、丁书杰等五人入选最后的比赛。
第二十九届全国中小学生数学竞赛安市分赛如期而至,来自全市32所中小学的187名选手争夺18个名额,晋级的选手将进入省赛继续角逐。
见识过南怀芝的本事后,丁书杰被收服了,一直粘着他身边,还妄想顶替苏俊安的位置。
在教室上课的苏俊安此时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啊秋,谁骂我?”
“苏俊安干什么呢?你这道题你起来回答。”
……不要啊。
在比赛现场的一小学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别看试卷只有十道题,但是这上面的每一题单拎出来就够喝一壶的了,关键是要在80分钟内作答完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巨大的日光灯下,脑袋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试卷上,选手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大荧幕上一览无余,裁判们个个严阵以待,不让违规的行为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
昭示着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
选手们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垂头丧气,氛围很凝重,几乎每个人都皱着眉头。
老师们一看自己的孩子都这副表情,心里直打鼓,看来今年又出幺蛾子了。
不行就明年再战,明年不行就后年!
但除了育才实验小学,他们的指导老师笑着看向其他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脸上的得意止都止不住。
王老师在心里嘀咕,成绩都还没有出来就这么自信,就不怕打脸啊。
吃饭的时候王老师小心翼翼地问几人,“你们觉得今年的题目怎么样?”
王国富:“还行吧,挺难的(托腮)”
丁书杰:“为什么题目上一直在写茶几的几?”
众人:……
南怀芝:“那是π。”
丁书杰一说完自己都觉得丢人,低下头整理着装,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确实是这样的,人在极度尴尬的时候就喜欢假装自己很忙。
王老师都没眼看,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南怀芝身上,“怀芝,你呢?”
“嗯。”
轻飘飘的一个嗯字,仿佛一剂强有力的强心剂就把王老师从心碎的边缘拉回来。
王老师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他好似看到了奖项在向一小招手。
“不管考成什么样子都不管了,现在吃饭,我出去看看。”有一道菜迟迟没有端上桌,王老师打算去问问情况。
嘱咐过五人后,打开包间的门,走向收银台,隔着一个置物架看到了竞赛主委会的董主席,打算过去打个招呼。
董主席径直朝另一个包厢走去,王老师抬起手的手只能尴尬地落下。
没有多想继续朝收银台走去,路过董主席所在的那个包厢他反射性地听到了“竞赛结果”等字样。
看看了周围,发现包厢外恰好有椅子,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坐在了椅子上,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包厢内的声音。
隔着包厢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不过能分辨出来包厢内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是董主席。
“徐特助,咱们之前的协议恐怕有些难以完成,今年有一个十分出色的选手,以南公子的成绩金奖有点悬。”董主席的声音听起来为难极了。
协议?什么协议,王老师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掏出手机的录音软件,开始录音。
“董主席,不管黑马还是金马,就算野马也好,我就实话跟您说吧,这次竞赛的金奖必须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协议,否则南总的脾气我想您是了解的,您可要好好想清楚啊。”
包厢里响起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比较年轻,但说话的内容却毫不客气,甚至颇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想要内定金奖,那也得看看他的手机同不同意。
说话的声音消失了,随后包厢内脚步声传来,王老师一下子警惕起来,立马闪到了一盆高大的绿植后面,打开录像功能,从缝隙中探出摄像头,悄悄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就这样说好了,各位不用送,留步。我今天来的目的已经明确向各位表达清楚,也会向南总转达,希望出成绩当天会有一个令我们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说完也不管身后几个人面如猪肝般的脸色,拎着公文包扭头就走。
他走后留下的四人愤愤不满,“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威胁我们吗?”
说话的是主委会副主席,旁边的董主席一言不发,看着男人逐渐消失的背影。
另外几人看着主席这副样子,着急起来,“主席您说句话呀,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我们了?”
董主席拂了拂衣袖,“我能怎么办?你没听刚才他怎么说的吗?我们现在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任由宰割,得罪不起那尊大佛的,还不如想想怎么能瞒过其他参赛选手和学校。”
众人仿佛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任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他们的谈话过程被一部手机都录了下来。
他说呢,怪不得考完试育才实验的老师就那么得意,原来人家早就内定了金奖啊,不过,这次他们不能如愿了。
……
回去后,王老师把记录下来的证据,整理在一个文件夹中,找到了大赛主办方和市教育局,匿名举报。
王老师已经做好了向媒体曝光的准备,在准备比赛的过程中,他亲眼目睹学生的付出,60多个日日夜夜一句内定就可以轻轻松松否定吗?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偏偏不信。
接到举报后,大赛主办方高度重视,当天就组织工作组到达安市,彻查内定一事,但对外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
只是成绩公布的时间往后延长了两个星期,得知公布时间推迟,众人心急如焚,纷纷猜测是不是发生了意外。
讨论的最热烈的时候,成绩公布了,当天各家屏气凝神的盯着电脑上的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甲组获奖名单公布如下:
金奖:安市第一小学南怀芝
银奖:安市第一小学王国富、安市第二小学甲
铜奖:安市第一小学丁书杰、安市第四小学乙、安市实验中学丙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道公告,公告中详细地写出了内定的全过程,对相关的工作人员给予严厉的处分,同时永久取消育才实验小学的参赛资格。
众人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阳光底下总有一些个臭虫,这下好了,育才实验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一直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王老师匿名举报后直到成绩公布的前几天才告诉他结果,看到结果他就知道一小有望获奖,但当他真的看到名单上的名字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名单上的名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再看,发现一小真的获奖了,参加比赛的五人其中三人都得奖了!
这绝对是一小有史以来获奖人数最多的一次,王老师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获奖的同学们,带着三位同学来到校长办公室告诉程校长。
“哈哈哈,你们真是好样的!真给我们一小长脸,必须要好好表扬。”
得到校长的夸奖王国富和丁书杰激动得不行,拽着南怀芝高兴的快要蹦起来,南怀芝无奈地看着两人,他们眼里发出来的光都快闪瞎他的眼睛。
既然是比赛那么就有输有赢,赢的人固然很开心,但输的可就不一定了。
南氏集团81楼办公室内,阴云密布,烟气缭绕,遮住了坐在老板椅上的人的面部表情。
下一秒,南华生抄起桌子上的金貔貅朝面前低头的徐特助扔去。
徐特助额头立即流血不止,但他没有擦去,只是把低着的头再往下低。
金貔貅的边角上留下了一道血迹,呈一道不算标准的抛物线砸向地面。
伴随落地声的同时还有一声怒吼:“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徐特助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身体,“对不起南总,我没想到有人把我和董主席谈话的过程给拍了下来还向大赛主办方举报。”
“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倒是不知道你怎么蠢,这种事情都能被别人抓到把柄。”
“对了,获金奖的是哪个学校?”
徐特助现在才是真正的汗流浃背,脑子里面只有几个字:死定了。
南华生看他迟迟不语,催促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要我亲自查是吧?!”
“不是的南总,额……获奖的是安市一小南怀芝。”徐特助说完后根本不敢抬头,闭上眼睛等待凌迟。
“你说叫什么?”南华生听到这个名字后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徐特助面前,拽起他的衣领往上提。
“南、南怀芝!”
徐特助看着南华生的脸色像变戏法一样变来变去,他的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
南华生这下听清楚了,把面前的人甩在地上,恼怒的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就算把他打死了都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愤怒。
徐特助躺在地上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生怕再次惹怒南华生。
“我让你看着他,你就是这么看着的是吧?!他是什么时候从那里出来的?”
南华生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一度破音听起来有些炸耳朵。
徐特助以为南怀芝就是一个小孩儿翻不了什么水花,就没太注意,等他再次得知南怀芝的消息时郭村已经被警察一锅端了,他以为南怀芝也一起进去了就没再管,谁知道他会出现在安市。
“我以为他进去了……”徐特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根本听不清。
“你以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气的南华生又踢了一脚眼前的废物,徐特助害怕的闭起眼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女秘书拿着行程计划走进来,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场景,神色如常的走到南华生面前。
“南总,股东们闹着要您给一个说法。”
“哼,那群老匹夫,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没好日子过,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我给什么说法。”
路过徐特助时步伐稍作停留,“小徐,我想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嗯?”
地上的人立马爬起来,顾不得裤子上的灰,连忙回答道:“我明白,南总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南华生不再给他任何目光,和女秘书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徐特助看着南华生走后,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上的伤疤,血凝固了。
随后拍拍西装上的灰,掏出湿巾擦干净地上金貔貅的血迹,打扫干净卫生后才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