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山
李满禾让几个人把袖子打湿，捂着鼻子，观察风向站在水塘旁。
从容不迫的打开火折子，对着山脚下清理好的枯草就点上了。
轰的一下，天气干燥，枯草也是，很快山脚下这片地被他们烧的干干净净，在李满禾反复确认没有火星飞到别的地方时候，才放心的准备上山。
逃荒的路人没人多问她一句，就是山底下没人要的荒地，烧了就烧了。
这可是李满禾自己烧的隔离带，如果晚上真有人故意放火，这山底下可没有能烧东西，除非特意把火把扔到山上，或者有火星子掉山上。
李满贵撅着嘴控诉：“小禾姐，咱们把这烧了干啥啊，看我手都磨烂了，可真疼。我不想干了，我要上山找我娘去。”
李满禾冷冷的斜他一眼，这小孩真是娇气又聒噪。
没搭理他，扭头挥了挥手对着几人说：“走。”
李满金也几次想问，但是看了看眼前这个变得有点不一样的堂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初冬，山的背面植被还比较稀疏，灌木丛和枯草很多，面对那些高大点的树木，对他们几个人来说也无能为力。
李满禾边爬山边自己在嘴里合计。
主要之前都是在课堂上学的，没有实际见过。
用她们班长的话来说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李满禾觉得她就是那只骡子，因为她心里完全没谱。
山上的情况和她想的也不太像。
高高低低的灌木丛把她那布满补丁的衣服挂成一条一条的，哪怕是顺着她爹留下的标记走着已经趟过的路，情况也没好多少。
李满贵被李满金半拖着往上走：“小禾姐，咱们为什么要上山？放着好好的路不走，上去干啥啊？我实在走不动了。”
谷昱珩停下：“小禾，我觉得这个地方可以做你说的那个隔离带，万一有人往山上丢一把火，火还得往上烧。
山底下的隔离带只能预防山脚下的火势，不往上来。”
几人一听火这个字，都是一头雾水。
李满禾停下来打量四周。
此处离山脚有近百米，没有高大的树木，灌木丛相对稀疏，比较平坦，如果不往上去这个地方避险倒是不错。
停下就迅速让钱伯，四叔开始用镰刀开始清理枯草和树枝。
俩人停下在四周转了一圈，美中不足的是附近没有水源，生机更小点，而且这个地方相对旁边的大山太矮，火星子少不得会落下来。
这个隔离带相对敷衍。几个人又匆忙往上赶，天已经快黑了，再不和他们汇合，怕等下出现别的变故。
主要是不好走，初冬的风刮的人脸生疼，咽了咽唾沫，李满禾拽了点枯草缠紧衣袖。
又爬了将近半个小时，总算见到李家一行人。
十几个人东倒西歪，半个月的逃荒加上这两天的饥一顿又一顿，把所有人磋磨的不成样子。
李长海不愧是常年打猎的好手，根本顾不得停下，谷昱珩和李满禾开始四处打量停下安置的地方。
在几乎山顶的位置，有大片山石裸漏，不远处有条细细的山泉水流过。地势平坦，宽阔。
避火的绝佳位置。
二人这才敢松了口气。
按谷昱珩说的，此处是上古州最后一个县城，通过青原县辖区后就到下古州了。
停下来后李满禾才觉得自己可笑，来到异世自己没有任何凭证竟然就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小孩。
但是又想想，万一呢，谁都不敢保证他猜的不对。
就看今天晚上了。
如果今天没事，那他俩人的猜测就是错的。
如果今天有事，也可以解释为啥那些人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射杀灾民了，他们压根没想着让这些看过当时场景的人活着离开青原县。
先不论是谁下令动的手。
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人命如草芥。
天已经大黑，钱伯，满禾，满仓，满金，四叔，铁柱叔还在打着小火把做收尾工作。
四周鼾声四起，连李长海都睡的沉沉。
再三催促旁人都歇下，李满禾和谷昱珩背靠在山石上，此时谷昱珩希望火来，又希望没事。
像是在盼望，也像是觉得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李满禾倒是无所谓，管他呢，爱来不来。
火来水挡，水来土掩嘛。
反正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已经尽力。
李满禾因为前世的职业习惯，还有动不动半夜的吹哨集合，加上今天晚上一直想着这事，所以睡觉很轻。
在她第三次醒来看到旁边半坐的小孩，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大概凌晨三四点。
压低声音说：“昱珩，赶紧睡了，接下来我守夜，我估摸着无事发生，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
俩人正说着，便听到下面人声传来。
“不好了，着火了，赶紧往回跑啊。”
“醒醒，大家都别睡了，赶紧起来跑回去。”
俩人相视一眼，猜对了，今夜不会平静。
站在山石上往下望，不远处一道道火光亮起来。
往回走方向更是传来人群的哭闹悲鸣声。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王婆子坐起来抱着脚脖子大哭：“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李满禾冷冷瞪过去：“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巴，再大声点有人听到，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所有人立刻没有了睡意，浓烟呛的人直流眼泪。
李满禾嘱咐大家打湿布料捂着口鼻。
张月娘怀里的小娃子睡的香甜，李满禾从背包里手探进空间抓了个防毒面罩出来，唯一一个。
张月娘注意到闺女的举动，看着给孩子戴上的奇怪的东西，什么都没问。
谷昱珩深深的看她一眼。
火点一个接一个连成一片，下面哀鸿遍野，哭声顺着山谷传上来。
不过十几分钟，闭关山谷的人声逐渐轻了下来，大量浓烟在山谷内沉积。
李大山吓得瑟瑟发抖：“禾姐，下面的人都烧死了吗？”
李满禾知道不是烧死了，是山谷深，狭小，通风不良，大部分人一氧化碳中毒晕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