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怀天下
周连芳挤着眼泪起了身：“沈姐姐，我不知你为何这么说，勉儿自出生便由我带着，我知晓你心中委屈，但不该如此冤枉我。”
“沈念，你莫要冤枉了周王妃，偷梁换柱的事可不能张嘴就来！”
有人劝说着，且不说这事多么匪夷所思，就是周连芳到底是周家的人，就算其中有点猫腻，也没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挑拨。
“世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怎么能看错呢！”沈念喃喃道。
“是本王妃没有福气，这么多年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你卧床多年，我替你将世子抚养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能这般诬陷我！”周连芳越说越伤心。
底下的矛头全都指向了沈念。
“要我看，她就是神智不清！”
“一个女人，这般岁数了，丈夫与她和离，孩子生了到头来也不是自己的，哪有不疯的！”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沈念的喉咙。
想起这么多年被人暗害，被人投毒，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疯了一般的恨。
顾箫箫察觉沈念情绪渐渐有些失控。
她蹭的起身到沈念身边抓住她的手腕。
周连芳阴鸷的眸子盯着她，似乎是在说终于抓住了顾箫箫与沈念勾结的证据。
顾箫箫与沈念眼神交流了一下，看向周王妃以及众人:“沈王妃到底是世子的生母，对世子有生育之恩，世子品行如何各位都清楚，沈王妃心有不甘也是难免的，今日情绪激动说出这些话，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该如此。”
“顾箫箫，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你敢抹黑本世子！”宋勉炸了。
“啪！”的一声。
殿中一片静寂，所有人视线都看向满含怨恨的沈念。
“真是逆子！”
“你敢打本世子！”宋勉两眼发狠，抡起拳头就要砸在沈念身上。
顾箫箫上前一挡，后背猛地一疼。
原来拳头砸在人身上都这么疼，那冰冷的玉器砸人又该有多疼，突然想起那日宋钰辰替她挨了一下，她都没有正式道个谢。
算了，下次见他，态度好点便是。
“放肆！”太后怒吼一声，伤心欲绝的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宋勉，眼睛看着皇上。
“你看看，你看看……”
太后又看向宋朝:“你年少时也不是这般模样，怎么养了个孩子，败坏成这样！”
宋朝习惯性的皱眉，此刻皱的都快拧到一块了:“太后息怒，都是臣平日疏忽管教，周王妃到底不是他的生母，从小娇惯的厉害，这才养成了他这般性子……”
“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连芳感觉自己被戳了心窝子。
“那就让亲母回去严加管教！”太后气的脸色发白，起身桂嬷嬷搀着她朝殿外走去。
一场闹剧结束，顾箫箫才真正明白沈念今日的目的。
她要等的就是太后最后一句话。
世子亲母回王府，自然是以正妃的身份回去。
太后发了话，沈念若是不想回，平南王就是八抬大轿也得把人请回去，今日殿中王公大臣都听到了，谁也反不了悔。
周连芳殿上落了下风，气急败坏的走了，顾箫箫在宫里多待了一会，等到合适的时机才和沈念单独说上话。
据沈念所说，她年幼时父母征战常年不在上京，为了她父母亲安心，先皇召她进宫生活，那时她跟着还是皇后的太后，太后没有女儿，对她很是喜爱，而她和太后性子相投。
认干女儿的事，是太后私下认的，当时后宫包括先皇都不知道，而如今的皇上和沈念做过短暂的儿时玩伴，他是知晓这个事的。
后来沈父沈母还朝，沈念就回了沈家，偶尔会进宫拜见太后，随着年龄增长，进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嫁进王府之后，为了不让人猜忌，二人就断了联系。
“你今日冲出来，以周连芳的性子不会放过你。”
沈念看着顾箫箫难免担心。
她今日所做之事没有提前知会顾箫箫，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来，结果自己一时被愤恨缠身，多亏了她才及时抽身。
顾箫箫毫不在意：“无妨，反正沈王妃您就要回去了，她想对付我也得抽的开身。”
沈念笑了笑，眼中对顾箫箫都是感激。
若不是她，她可能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次重生是新生，她势必要让仇人不得好死！
顾箫箫突然想起藏起来的信，她一个人想了许久，不知这封信要不要交给太后。
“沈王妃……”
“叫我沈姨吧，王妃二字是过去，就算要回去，我也不屑那二字。”
沈念坦然，身份是枷锁，与人方便的同时也会被禁锢，从今往后她想活得随性。
“好。”顾箫箫点头“沈姨，我有一事比较困惑，你年少时与太后朝夕相处过，你可知她的往事，她在宫里可活得快乐？”
沈念想了想：“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快乐？”
“权利上的？”
顾箫箫摇摇头，捂着心口：“这里。”
沈念笑她骨子里的性子还是单纯的。
“太后的父亲是前朝的丞相，祖上代代为一品大员，所以她从出生就注定被命运拴住了手脚。”
“寻常女子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她学的是如何母仪天下，换句话来说，她生来就是皇后，你若问她厌吗，倦吗？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太后娘娘曾说过一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先皇在时他二人感情挺好的，太后看起来也很开心，只是我想她内心也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
新皇登基那日，太后当着全朝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苏家三代女子不得为雍国皇后，当时的苏家因为这件事，差点和太后断绝关系。
和沈姨聊过后，顾箫箫决定将信隐藏起来。
从前那个被困于宫墙的女子一定想过逃离牢笼，所以才会利用权势废除了那不成文的规则，可这座牢笼太过坚固，抬头也只能看到辽阔的天，看不到宫外的人。
久而久之，她的心只能装得下天下，而那一人也只不过是年少时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