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表象之下
“你疯了吗？！”
时念下意识搂紧魏凌的脖子，狭窄的空间内，他们无限坠落，那根树藤缠绕的力度轻了很多，她开始感到呼吸没那么困难了，下落的通道像是没有尽头般遥远，空气开始变得稀薄。
她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猛烈的剧痛，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溢出，是路影，路影的感受在这一刻传达给了她。
联系断了，她的精神力太弱，精神标记也只能维持这几个小时。
“我保证你不会死，闭嘴，别哭了。”魏凌听着怀里的抽泣声，眉心皱起，不耐烦道。
“路影”她轻声喃喃。
路影？
“呵。”
魏凌的五指穿过女孩的柔软的黑发，扣住她的头，强迫女孩扬起那张娇憨的面容，她的眼眸泛着泪，还真是楚楚可怜。
“你竟然为了一个连自己的向导都保不住的废物哭。”
他不理解。
“你是不是有病啊？！”时念崩溃吼道，边哭边捶他。
魏凌很难形容这种感受，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她丢下去，或者直接掐死她，他真的很讨厌女人哭，时念也完全不符合向导在他心中的印象，向导面对哨兵，大多都是高高在上的，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治愈系向导面对哨兵，也有着说不出的高傲，不会在哨兵面前展露脆弱。
他讨厌哨兵天生就像虫子一样追随着向导。
他讨厌向导。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他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手足无措，他不想让她继续哭下去。
坠落的险境让两人无限靠近，魏凌两指扣住时念的下巴，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轻轻舔走女孩半垂在眼角的那滴泪，像狼王舔舐自己的幼崽那般。
时念愣住了，一股热感袭透全身，没了动作。
似乎是很满意女孩的安静，他从喉间泄出模糊的轻笑。
下坠的速度变快了，时念别过脸去抓紧了他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悬浮物，魏凌一掌滑下，以一种公主抱的姿势圈住她的双腿。
“抱紧。”
“啊啊啊”
砰！！
一声巨响后，他稳稳落地，单膝跪地的姿态甚至还有点优雅。
“你还要搂着我到什么时候？”
闻声，时念睁开一只眼，他们到达了通道的底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这是哪？”时念环顾四周。
深不见底的黑暗，能见度太低了，她轻轻迈出一步，皱了皱眉，脚下的不是地板是土？！柔软，还带着点湿感的土地？！
“诶？”时念摸了摸腰，那根树藤不见了！
“污染源就在附近，这是b1层。”
魏凌召唤出精神体，巨狼再次现身，它的光芒瞬间在这黑暗中散开，时念终于看清四周，这一眼差点没吓晕过去，无数错乱的黑色树藤缠绕在这个空间内，它们不是静止的，还在缓慢移动，时念有一种错觉，它们长了眼睛，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但是因为顾忌着什么，只能在他们身周移动，等待时机。
“魏凌！我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时念紧紧揪着魏凌那件外套的衣摆，打算像鬼一样缠着他。
“胆子这么小也敢接受外出任务？”魏凌觉得好笑。
“我有得选吗？”时念反问。
这倒也是，魏凌没再说话，专心盯着眼前的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巨狼跟在时念身后，时不时用鼻尖去顶时念的发顶。
时念摸了摸自己的头，别的不说，有个这么大的东西在自己身后护法，她觉得安心不少。
“你的精神体比你可爱多了。”
“嗷呜~”巨狼低声嚎叫，似在附和。
“噗。”时念偷笑。
“安静。”魏凌冷声。
时念和巨狼对视一眼，一人一狼没了音。
幽闭黑暗的空间，他们只能在错综复杂的黑藤中穿梭，时念尽量不去看，就这么默默跟在魏凌身后。
“地上有东西，别踩到。”魏凌停下了脚步。
“什么东西？”时念从魏凌身后好奇又害怕地冒出头。
这一眼，时念差点又吓晕过去，这哪是什么东西只见几具残躯横躺在黑土上，无法完整地分辨出来哪具上身是谁的？哪个头又是谁的？就这么错乱地散落一地，变成土地的养分。
那种像蠕虫一样的黑色线体狂乱地在他们身上攀爬，生长，筑巢
呕
时念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参加模拟赛的两千多个人，应该都在这一层了”魏凌很轻地叹了口气，“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安全区为什么会出现污染物。”
时念拍了拍胸口缓气，巨狼担忧地在她身边来回转，她对它笑笑以示安抚。
“为什么？”时念问。
“因为玫瑰。”
魏凌继续往前走，时念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哨兵秀气的侧颜忽明忽暗，完全冷静下来。
“玫瑰？”时念皱了皱眉，“和玫瑰女神有关吗？”
“你还不算笨。”
“难道玫瑰女神真的存在？！”
“怎么可能。”魏凌飞快地反驳，“要是她真的存在，怎么不来拯救这些死去的普通人？”
时念哑了声。
“愚蠢的人类选择狂热地迷信他们编造出来救世主，真正的救世主是否存在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狂热能带来什么。”
“”
“魏凌，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你逃出93区的目的是什么？”时念鼓起勇气问。
魏凌的背影挡在她身前，有种怪异的可靠感，也许他并没有她所听闻的那么坏，那么不可理喻，她总觉得他逃出93区来到这一定是为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他笑了一下。
果然，时念撇撇嘴。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合作，我帮你解决你的事，你也帮我完成我的任务。”
“向导小姐，我们回不去了。”
“不出一小时，玫瑰盛典就开始了。”魏凌回过头看她，“只要污染泄露的消息通过直播传出去，整条中心街，包括荆棘庄园，都会进行无差别的净化清洗。”
“这条街上的所有建筑，所有人，甚至是天上飞的鸟，地底钻的虫，全部会消失。”
“你和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