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遴选士卒
刘继明白要维持手下这上千人的生计，仅依赖当地民户和商税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考虑到即将启动的学堂项目，这将是一个耗资巨大的任务。
原本谯县的守卫力量只能维持一百多人的规模，而刘继现在手头上有上千人，哪怕有金山银山也得被吃干抹净。
在这支队伍中，除了他精挑细选的一百亲卫外，其他人多数是乌合之众，他们目前仅能维持基本秩序，防止他们在城内捣乱已耗费了大量精力。
故而，刘继意欲提升军士之待遇，操练出更多精锐之士，与此同时裁汰军中那些难以为用的老弱之兵，使这些老弱转而为屯垦之兵，专门垦荒种粮，充作军用，这样能缓解一些压力。
且靠搜刮老百姓这种粗暴手段，无论从道德还是从良知，刘继都过不去。
想明白后，刘继回到县衙，然后就召开谯县队正级以上军事会议。
放眼四周，刘继麾下的军官阵容已颇具规模。在樊无期、萧延秋之下，赵良、张越、李胜等人均是可信赖的骨干。陈述、王胡虽然在前次的战斗中展露了才华，但尚未赢得绝对的信任。至于新近加入的城门令姚永兴，他仍在观察期中。
近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驻扎在县城外进行训练，以增进相互间的了解和默契。当刘继看到众人齐聚，他首先向赵良询问：
“目前军中的士气如何？”
赵良，已过而立之年，性格忠厚朴实，是刘继在芒砀山落难时首批追随者之一，忠诚可靠，因此被刘继委以监军的重任。
“自从攻克留县后，大家本是士气高涨，但近四五天的训练强度过大，不少将士有所怨言。”赵良回答道。
刘继听后点了点头。此时，樊无期似乎有话要说，但又碍于场合不便开口，只能将话吞回肚中。有些话，毕竟不宜在众人面前直言。
刘继环视众人，声音洪亮地说：“各位都听见了，军中有将士对训练强度过大表示不满，对此，你们有何高见？”
樊无期和萧延秋相视一眼，都显得有些困惑，不明白刘继的意图，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樊无期大大咧咧道：“可以制定军规，那些私下抱怨的人一经发现杖责三十。”
刘继摇了摇头，回答道：“先不说他们都是跟随我们多年的兄弟，单就依靠严刑峻法来控制，这样真的能让将士们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拼死作战吗？”
萧延秋接着说：“那我们是否可以下发命令，将那些不愿意训练的士兵遣散，重新招募一些本分的农民来替代？”
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那些士兵中的刺头不愿意接受训练，那就让他们离开，换一些老实人来霍霍。
刘继依然不赞同这个提议，这让樊无期和萧延秋感到困惑不解。
刘继转而直接询问樊无期：“现在我们最缺乏的是什么？”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意识到了刘继的用意。然而，樊无期却是苦笑着回答：“自然是壮劳力。近年来，由于无节制的征召劳役，许多百姓选择逃入山林，导致大量田地荒废。”
刘继平静地继续追问：“那我们具体缺少多少人口，你知道吗？”
幸得李主簿之女容貌姣好，近日樊无期频繁出入县衙，了解到些许情况，否则樊无期恐难以应答。他略作思索，沉稳答道：“嗯，听说乾元元年时，全县人口约八万余。而前几日统计的数据表明，现今仅余五万，故而我们的缺口，至少约在三万上下。”
刘继点了点头，看来樊无期对全县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接着，刘继将目光转向萧延秋，下令道：“老萧，去召集所有将士，我要宣布一项决定。”
“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成立屯垦营。对于那些不愿意继续严格训练的士兵，可以选择加入屯垦营。但我要提前说明，屯垦营的奖赏和抚恤只有正规军的一半，而且他们需要承担开垦荒地的任务。是去是留，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刘继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起立，齐声高呼：“大人英明！”
人的本性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自从明确了正规军与屯垦军的待遇差异，那些曾经抱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士兵们纷纷竭尽全力训练，生怕自己被分配到屯垦营。
仅仅三天时间，军队的整体风貌便焕然一新，虽然战斗力的具体提升尚不可知，但至少从外表上看，已是相当震慑人心。若非手中武器仍旧以削尖的竹竿为主，衣裳样式依旧五花八门，还真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关于武器的问题，刘继确实无计可施。一方面，他不知道哪里有铁矿；另一方面，冶炼钢铁的技术并非一蹴而就能掌握的。
……
自攻克县城以来，转瞬已过十日。
在距离留县三十里之地，广阔平野上，枯黄的草地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凉，众多人马散乱其间，装备精良却队列不整，乌泱泱一片，阵型歪斜显散漫。
“那刘继小儿竟敢攻打县城？而这庞博守着如此高耸之城墙，竟还能被刘继那小子攻陷？此谯县的县令，着实无能！”
雷凌听前来报信的士兵所述，先是愣了许久，随后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嘲讽道。
帐内的其他军官闻言，纷纷放声大笑，营帐内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三个月前，雷凌巧施计谋，用药迷倒了护送军械的士兵，接着将兵器藏于粪车之中，悄无声息地运入沛县。他随后武装了当地的游侠之士，煽动叛乱，一举将沛县的大小官员悉数捕获，尽数处决。
在经过三个月的肆虐后，沛县已是一片狼藉，民不聊生，再无油水可榨。因此，他们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邻近的留县，自恃装备精良，他们认为攻下留县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一桩。
自乾元初年以来，留县未曾出过什么骄兵悍将，更何况那位已故的县令庞博，是个只知榨取民脂民膏、不思进取之辈，对武备那是相当的轻视。
再说留县如今又能有多少兵力？
一百？或是两百？而自己所率领的部队，有整整三千之众，单凭人数就能轻易碾压。
帐中七八位首领，皆是与雷凌一同造反的头目。
此刻，他们相互戏谑嘲笑。
“听说那刘继，年不过十八，见到我们武装到牙齿的部队，恐怕要吓得尿裤子了！”
“哈哈……”
众人哄笑一堂，酒杯碰撞，酒液四溅。雷凌本人也对此不以为意，继续畅饮不止。
他身旁，一位身姿曼妙的侍女不断为他斟酒。这些华丽的杯盘器皿，都是从丰县富户家中掠夺而来的战利品，他珍爱有加，平日里总是随身携带。只可惜，抢来的贵族女子不堪受辱，选择了自尽，如今只能让一个粗野的侍女来充数。
只在这上下欢愉，以酒作乐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