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山雨欲来
回国的那天，是一个阴雨天。
和卓尔的心情一般，同样也灰蒙蒙的。
一上飞机，卓尔就靠在郑疏安的怀里，全程都一言不发，气压极低。
郑疏安知道她心情沉重，也没有打扰她，无声的陪伴着她。
不知沉默了多久，卓尔忽然道，“我妈和我一样，不喜欢下雨天，她说下雨天会给人一种压抑感，容易意志消沉。就像我现在这样，明明我想开心一点把她带回家去，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闻言，郑疏安垂眸看了她一眼，“难过就哭一会儿吧，没人笑话你。”
卓尔没动。
只是把头又朝他怀里挤了挤。
她低着头，郑疏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胸膛有一些湿意。
两个半小时下飞机。
原本安排的周成来接的。
却没想到，老爷子，管家，绵绵都来了。
卓尔看到老爷子的那一刻时，目光怔松了几秒。
郑疏安也注意到了，他低声提醒，“爷爷说都是一家人，他作为家里的长辈，应该去送你母亲一程。”
卓尔表情微动。
郑疏安伸手揽着她，“我们过去吧。”
随后他揽着卓尔往他们那边走。
刚
刚走近。
老爷子便把目光看着她，神情带着一些不忍，“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卓尔，节哀顺变。”
卓尔抿了抿唇，“我会的，爷爷。”
说完，她看向老爷子，“您身体好点儿了吗？今天这么冷，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山上风大，一会儿着凉了可不好。”
老爷子还未答话，管家在一旁适时开口，“卓小姐您就别客气了，董事长这两天一直忧心这件事，甚至为自己帮不到忙感到愧疚，送一程您的母亲，他也心里好受一些。”
卓尔没来得及说话，绵绵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这才注意到，绵绵今天穿了一身素黑。
而在看到绵绵的那一刻，卓尔在飞机上压抑了很久的酸涩，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
眼眶也随之泛了红。
绵绵仰头一瞬不瞬的瞧着自己的妈妈，“妈妈，曾爷爷说外婆去世了，是真的吗？”
一句话，使卓尔的眼泪直接就滑了出来。
她迅速抹去，蹲下来看着绵绵，“嗯，外婆生了病，所以离开了我们。”
绵绵听了，忽然就难过的哭了起来。
她扑到卓尔怀中，呜咽着，“那我要是想外婆了怎么办？”
卓尔搂着她，心
里无比的难受，嘴里仍然低声安慰着，“想外婆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看天上，外婆她在天上看着你呢，她会在那里永远保佑着你。”
绵绵还是低低的哭着。
郑疏安走上前拍了拍卓尔的肩膀，“周成已经选好了墓园，殡葬工作人员也在那里等着了，我们过去吧。”
闻言，卓尔抱着绵绵站起了身，她看着郑疏安，神情悲拗的嗯了一声。
墓园选在一个青山环绕，很幽静的一处地方。
在郊区，开车的话一个小时的路程。
下车的时候，卓尔抱着骨灰盒，寒风凛冽，吹得她衣角煽动。
初春的天气，没有阳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寒意。
卓尔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青山，表情沉静。
卓母是喜欢安静的一个人，葬在这里，没有俗世打扰，也好。
另一边郑疏安牵着绵绵也下了车。
因为老爷子腿脚不便，所以他没上去。
管家留在车里陪他。
而就在卓尔和郑疏安转身准备上台阶的时候。
车内的老爷子忽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然后他就拄着拐杖下了车，直接走到卓尔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漆红色骨灰盒上，把手轻放在盒子
上方，语气沉重又坚定，“您在这儿好好安息，您的女儿我们郑家一定会好好照顾，您不用挂念。”
这句话像是承诺一般。
使得卓尔怔了一下。
下一瞬，她抱着盒子，忍着眼里的酸涩，朝老爷子鞠了一躬，“替我妈谢谢您。”
老爷子神情触动，他朝她扬了扬手，“快去吧。”
就转过身看向别处。
卓母下葬的时候，本就一副山雨欲来的天气，忽然就放晴了。
一缕阳光洒在卓母的墓前。
带着一丝暖意。
卓尔伫立在墓前，声音很轻，“妈，您好好在这里休息，有空我带绵绵来看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绵绵的。”
说完，她抿唇，“也会把杀害您的罪魁祸首找出来，您在天上庇佑我，让真相快点大白，让杀您的人，罪有应得。”
末尾处，卓尔再次哽咽了。
郑疏安看着她，随后侧头对绵绵说，“绵绵，跟外婆磕个头。”
绵绵听话照做。
这时，卓尔已经转过身来，她对郑疏安说，“回去吧，山上冷，绵绵一会儿感冒了。”
郑疏安点头，牵着她，抱起绵绵往山下走。
一回到家，卓尔直接去了浴室洗了
个澡，就躺下睡了。
绵绵出奇意料的没有吵她。
而是跑到楼下，找到郑疏安，直接爬到他身上蜷缩在他的怀里。
郑疏安注视着女儿稚嫩的小脸，“怎么下来了？不是想陪妈妈睡觉吗？”
绵绵轻轻摇头，声音闷闷的，“爸爸，妈妈现在看上去很难过，我不想吵她。”
郑疏安怔了怔。
他轻抚着女儿的发丝，“因为外婆过世了，所以她才会那么难过。就让妈妈休息一会儿，我们别吵她。”
“好。”绵绵乖巧的答应了。
卓尔睡到大概晚上九点才醒来。
是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的。
她拿过放在耳边接听，下一秒，那边传来林辉低沉的声音，“回国了？”
卓尔猛地一激灵。
睡意顿时散去。
还未答话，林辉的声音再度响起，“听闻你母亲过世了，所以特意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希望你节哀。”
面对林辉突如其来的好心，卓尔并不买账，她冷声道，“你打一通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句节哀？林总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林辉再次笑了，带着一些无奈。
“我好心问候你，你就这个态度对我？”
卓尔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