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妈，别打，听我说啊
徐英头皮一麻：
“啊！！”
尖叫声险些刺破俞二野的耳膜。
俞二野被这一声尖叫吓的四肢一软，篮子差点掉了。
幸亏篮子是挂在手臂上的，最终没有掉下来，但是两条蛇却脱了手。
好巧不巧，沉重的死蛇直接砸徐英脚面上。
隔着一层鞋面，徐英都能感觉到蛇身冰凉黏腻的触感，那蛇仿佛缠在自己脚脖子上，正张开蛇口、吐着信子，等着吸她的血、咬她的肉。
徐英哇哟一声尖叫，两只脚不受控制地原地蹦起：
“妈呀，蛇呀！啊啊啊——”
俞小野在堂屋听到动静，赶忙溜下炕跑到门口一看，赫然看见地上躺着两条斑斓大蛇，又粗又长，狰狞恐怖。
俞小野顿时热血上涌，直冲天灵盖，窜起来大喊：
“啊啊啊，我的妈呀！二哥，你抓蛇回来干嘛，把蛇扔了，啊啊啊啊，把蛇扔了！我的妈呀！有蛇！”
俞二野没被蛇吓到，却被这上蹿下跳、大惊小怪的母女俩给吓懵了。
还以为妈妈会夸他一顿，然后美美地炖上一锅蛇肉吃呢。
不就是蛇吗？
多香！
徐英又跳又喊，中了邪一样钻进灶房，一秒钟后从灶房里拖出一根长木棍。
俞二野一看：
哎哟我去！
挎着篮子扭头就跑。
徐英要去追他，可是一看地上躺着的两条死蛇就打怵，没敢过去，她呼的把手里的棍子朝俞二野扔了出去：
“你个瘪三，把蛇扔了，不然老娘把你剁了！快给我扔咯！”
“我扔，我扔，你别打，我扔还不行吗？！”
“篮子给我提稳了，把鸭蛋砸碎了，我一样剁你！”
俞二野吓的来不及放下手里的篮子，一边挎着篮子，一边捡起地上的两条蛇，在徐英下一波攻击之前，一溜烟跑出了小院。
徐英又在身后大喊：
“篮子给我提稳了，别把蛋摔碎了！”
“——”俞二野咬住牙，欲哭无泪。
本来以为今天弄回两条蛇立了大功，会被妈妈表扬几句，谁能想差点又要挨揍。
太难了！！
挨两句表扬可太难了！
俞二野一路拎着死蛇钻进家旁边的小林子里，把蛇扔到树上挂着。
他知道妈妈一定还在气头上，不敢回家。
可是看看半篮子鸭蛋，如此贵重的东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今天彻底不用回去了。
左右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把半篮子鸭蛋送回去。
挎着篮子，迈着小脚老太太的步伐回到小院。
徐英正站在院子中央，双手背在身后，两眼阴冷地瞪着他：
“把篮子放地上。”
“哦哦，我就放，就放。”
俞二野像埋地雷似的，动作极轻地双手把篮子放地上。
篮子刚一落地，徐英立马亮出藏在身后的粗木棍子。
俞二野浑身的皮一紧。
就听徐英暴跳如雷道：
“你个龟孙子嫌老娘命长是不是，成心弄两条蛇回来吓死我！”
“妈！妈你听我说啊！”
“吓死我就没人揍你是吧，你特娘的不肖子孙，老娘今天非要了你狗命！”
俞二野还想再解释，可是眼看棍子挥到自己眼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拔腿就跑：
“妈，蛇肉好吃，蛇肉好吃啊！”
“不如我送你去喂蛇！”
“啊！”
“别跑！”
“妈——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还跑！”
“啊啊啊啊啊——”
喊声渐行渐远，母子俩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林子里惊起一片归巢的小鸟。
俞小野站在堂屋门口，十分心累：
哎，鸡飞狗跳，鸡飞狗跳！
以往二哥挨骂挨揍，俞小野还表示同情，今天这顿，不冤！
最终，那两条蛇俞二野没有舍得扔。
等到徐英追累了，提着棍子回家做饭之后，俞二野悄悄在河边升起一堆火，用一根细木棍从蛇口穿进去，架在火上烤了。
蛇很粗，大概有俞二野三根手指放一起那么粗，俞二野只吃了一条就差不多了。
他得留着肚子晚上吃饭，不然晚上什么都不吃的话，妈妈会怀疑的。
剩下的那条蛇，俞二野悄悄装进口袋，把一个破口袋撑的满满的，然后就站在家门口不远处，也不敢回去。
一直等到天快黑、要吃晚饭时，徐英站在门口吼了一嗓子：
“死哪去了，还不滚回家吃饭！”
俞二野这才麻溜地家去了。
回去后先闷头闷脑地进了自己睡觉的屋子，悄悄把那一口袋烤好的蛇肉放到被子里藏起来，然后才去吃饭。
其他人吃饭时，徐英生无可恋地靠墙坐着，一口也吃不下去，脑子里全是挥之不去的蛇的影子，觉得看啥都像蛇。
端起饭碗，老觉得饭里有蛇在埋伏，就等她靠近碗沿时，那蛇会突然从饭里蹿出来咬她的嘴唇。
所以她干脆不吃了。
吃过晚饭，俞二野跟着洪诚上了一堂有声有色的文化课，终于把“人口中大”和“俞二野”这几个字学会并且会默写了，把洪诚给激动的差点掩面而泣。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俞二野端着油灯回到自己屋，拉开被褥，里面突然掉出晚饭前藏的蛇肉。
上了一堂课，脑子跟浆糊似的，差点把这事忘了。
要搁以前饿肚子的时候，这些蛇肉肯定自己独吞了。
可现在吃的饱三饱四，肚子里不缺油水，没道理吃独食。
可是想想妈妈跟小妹的反应，要是把蛇肉送给她们吃，她们一定会一起把他赶出家门的。
不过，还有爸爸。
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悄悄装了一口袋烤蛇肉，躲在门旁瞧外张望。
看见俞家辉拴好院门，准备回屋。
等到俞家辉快走到隔壁堂屋门口时，俞二野趴在门框上，轻轻打了个唿哨，压低了声音喊：
“爸——爸——”
俞家辉听到傻儿子喊他，朝这边看过来，模糊看到有颗光溜溜的脑袋上在黑暗中反光，问了句：
“干啥？”
“嘘！”
俞家辉见傻儿子有点不同寻常，神秘兮兮的，不知在鼓捣什么，便走了过来，小声问：
“你有什么事儿？”
俞二野这才从门旁走出来，声音很低很低：
“爸，我给你这个吃。”
俞二野从口袋里摸出一段蛇肉，摸索着塞到俞家辉手里。
俞家辉问是什么，俞二野却不说，让他只管吃。
俞家辉琢磨着，傻儿子应该不至于要毒死他，所以犹豫了一下之后，先拿起那东西放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放在月光下看了看，看不出什么东东。
“确定毒不死？”俞家辉又不放心地问了句。
“毒不死，我下午刚吃过，这不好好的？”
俞家辉寻思着，可能毒不死，但会不会毒傻可不好说。
最后，俞家辉还是选择相信了他这傻儿子，撕下一块放进嘴里。
是肉。
没什么盐味的肉。
用火烤的，有点烟熏味，倒是不难吃。
吃完一段，俞二野又从口袋里掏了几段，都偷摸的塞在俞家辉手里。
俞家辉都吃了。
见俞家辉吃的咂咂有声，俞二野自得地问：
“爸，怎么样，好吃不？”
“不难吃，就是少点咸味，撒点盐就好了。”
俞二野知道撒点盐更好吃，但是，他不敢回家拿盐。
俞家辉一边吃一边说：
“有好吃的，你怎么不先让你妈跟你妹吃，自己在这偷摸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