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我要让你明明白白的死心
俞小野也不想跟周自衡争论对错。
因为一旦争论下去,两人势必会大吵一架。
周自衡不想吵,俞小野也不想吵。
俞小野忍了一口气,想了想,上前两手抱住周自衡的胳膊,软声软语地恳求:
“场长,你网开一面行不行,给小白一次机会,你可以罚他工资,罚他下连队劳动,罚他不准休假,但是真没必要把他调离宣传科,好吗?”
周自衡看了看俞小野白嫩的手,他真的很难拒绝俞小野的任何请求。
哪怕她要他的命,他也会给。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俞小野越是恳求,周自衡的心就越硬,没法心软:
“其他任何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要怪就怪这事闹的太大,林大蓉偏偏在我开会的时候过来举报,现在整个机关没有不知道白宗丹给你写情书,我要是为他破坏规矩、网开一面,将来我的话还有人听吗?这对其他守规矩的人公平吗?”
俞小野心里哇凉: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你不用再说了。”
看来没人能劝得动周自衡了。
连她也劝不动。
俞小野心灰意冷地松开周自衡的手臂,重重叹了口气,最后绝望地问了句:
“那你要怎么处罚他?”
俞小野话音未落,门外一阵嘈杂,有人敲了门。
周自衡立马整顿了心情,收回脸上的情绪,恢复了刚正无私的一面。
门推开,是柴继贤拥着白宗丹来了。
白宗丹失魂落魄,目光涣散,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
进了办公室,看见俞小野的身影,目光才逐渐聚拢,先定在了俞小野身上,然后挪向一脸威严的周场长。
看见周场长严肃冷峻的脸,白宗丹彻底回过神!
这事爆出来以后,不但引起场长震怒,而且连累俞小野受到场长的责问与批评。
他连累了俞小野!
白宗丹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气,走上前,认错道:
“场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与俞小野无关,她完全不知情,是我一个人的错!”
周自衡目光更加阴冷,微微仰着头看向白宗丹,却在对俞小野说话:
“你先走吧。”
俞小野知道留下来继续争执也没用,还有可能起反作用,只能转身离开。
让小白自求多福吧。
俞小野来到办公室外,宣传队的几个男知青正堵在门口,全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在这件事情上,最无辜的人,是俞小野。
宣传队的年轻男女经常在一起唱唱跳跳,彼此之间接触多了,互相心生爱慕是常有的事。
小白会喜欢俞小野,虽然大家知道后都很惊讶,但其实一点不觉得意外。
他们甚至觉得这两人简直男才女貌、非常般配!
无论年龄、外貌,还有性格脾气,都很般配。
他俩要是真成一对了,宣传队内部的人肯定会偷偷替他俩遮掩,不会把这事捅出去。
甚至是,即便魏科长私下里知道白宗丹和俞小野的事,魏科长也一定能瞒就瞒。
因为魏科长平日里对白宗丹非常器重。
不夸张的说,一个白宗丹,差不多是宣传科的半壁江山!
魏科长绝不会允许白宗丹出事。
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有一个林大蓉。
谁能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巧,偏偏是林大蓉这个搅屎棍最先发现白宗丹写给俞小野的情书,拿到场长面前举报,还是当着农场所有领导的面举报。
现在魏科长想替白宗丹遮掩都不行了。
白宗丹确实有错,明知宣传队不准谈恋爱,还给另一名队员写情书,犯了农场大忌。
在这件事情上,林大蓉又蠢又冲动,白宗丹也有错在身。
唯一无辜的人,就是俞小野。
大家从俞小野的表情里看的出来,直到事发,俞小野才知道白宗丹给她写了封情书。
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
俞小野走后,办公室里。
白宗丹无地自容地站在办公桌前,万分懊悔!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无法直视放在桌上的信和画,只能使劲低着头。
周自衡盯着白宗丹看了一会儿,接着刚刚白宗丹的话,问道:
“你刚才说你有错,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白宗丹气息颤抖道:
“我明知道宣传科不准谈恋爱,我不该写情书。”
“白宗丹,你最大的错,是不该对她产生任何妄想。”
“……”
“她是不是已经告诉你,她有男朋友了?”
白宗丹点头,知道。
周自衡:“那她有告诉你,她男朋友是谁吗?”
白宗丹摇头,不知道。
周自衡:“你能猜的出来吗?”
白宗丹摇头,猜不出来。
周自衡:“那你抬头看看。”
白宗丹不解,不知道场长要他抬头看什么。
他抬起头,茫然又畏怯的看向场长,以为场长会告诉他答案。
可是,场长什么都不说,只是目光严厉地盯着他。
场长不愧是部队里出来、上阵打过仗的,眼神中的威力强大到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白宗丹几乎承受不住,只能挪过了目光,望向别处。
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再次望向场长,看着场长坚定的目光,白宗丹霎时好像明白场长要他看什么了。
场长要他看的,是俞小野的男朋友!
而俞小野的男朋友,就是他眼前的人——
是周场长!
白宗丹几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身子一晃,朝后退了一下,而后扶住办公桌,才勉强站稳。
周自衡见他这副样子,问道:
“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白宗丹扶住桌沿,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周自衡:“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
“……”
“我明人不做暗事,你可以说是我按照规章办事,也可以说我公报私仇,随你怎么理解都行,我就是要让你明明白白的死心,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说完话,周自衡从笔筒里拿了只钢笔,拔开笔帽。
又拿了一沓农场专用信纸,在纸上刷刷刷写了几行字。
最后在纸上盖了个红色大戳。
他把这张纸撕了下来,递给白宗丹:
“拿着这个,去二分场伐木连队报道吧。”
白宗丹的心,彻底灰了。
眼前一团模糊。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摸索着接过周自衡手里的纸,握在手里,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