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战前裁撤三大营
根据孙承宗所写奏折来看，其中最严重的问题，便是贪腐严重、缺饷缺额严重。
花名册上十万大军，实际仅存一万七千，且多是老弱病残、市井流氓。
三大营由勋贵武臣、提督宦官、协理文官分管，三家各分一杯羹，受压迫最深的永远是那些底层士卒。
各级武官经常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克扣军费军饷，甚至还吃空饷、喝兵血。
也就是说，每月饷银虽然会按时发放，但实际上却没有这个兵卒，此兵卒只存在于花名册上。
至于属于此兵卒的饷银，则尽数落到将领私囊。便是实际在营的士卒，饷银也经常被上官克扣。
最终导致士兵素质极其低下，甚至达到面黄肌瘦、无力穿戴甲胄的地步，三千营骑兵也“上马亦不能挥鞭而驽马”。
再就是占役问题，即勋贵权臣驱使三大营士卒帮他们干私活。
三大营驻于京师，而京师权贵甚多。三大营作为免费劳动力经常会被这些权贵调去干些营造府邸之类的私活。
其实大明自从立国以来，确实有军队协助工程建造的传统，但那是为国家而并非为个人私利。
崇祯朝私人占役现象已十分普遍，毕竟谁又能拒绝这些免费劳动力呢？
反正又不花钱，不用白不用。
最后便是军队战力问题。
孙承宗奏折上所写，军士全无号令，不谙步伐。神机营野战所依仗的火器竟点放不齐，只知仰天虚发。
寻常士卒吃不饱饭，便将拨下的衣甲兵刃私自贩卖。
至于战马，就更不必说。稍微健壮一点的，都被拿去贩卖。
三大营中原有马匹近三万匹，此时只剩下六千。京重大小官员办事都可以借骑，甚至还有一些无耻之徒折价把马买走，导致马匹损失极大。
便是仅存的六千战马，也大多骨瘦如柴，不堪一战。
总结来讲，三大营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崇祯眉头紧皱，重重合上奏折，长叹一口气，道：
“先生所述，句句属实，三大营作为我大明精锐，竟不堪到如此地步。”
老话讲，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如此军士，便是数量再多又有何用？
一群只会打顺风仗的废物兵，莫说遇上如狼似虎的清军，便是对上李自成、张献忠手下的流民，恐怕也会一溃千里。
历史上的崇祯在崇祯元年时，便令兵部右侍郎李邦华整顿三大营兵政，结果颇有成效。
结果李邦华被襄城伯李守锜恶意诋毁，朝堂言官也上书弹劾，最终李邦华被罢官回家，三大营糜烂更甚。
孙承宗微微躬身，道：“陛下，三大营之弊，由来已久，若不大力整顿，恐难复往日之威。”
崇祯神色凝重，道：“先生所言极是。朕决意整顿三大营，先生可有良策？”
孙承宗似乎早有准备，只是略一思索，便侃侃而谈：
“陛下，臣以为当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其一，严查贪腐，严惩克扣军饷、吃空饷之将领，追回赃款，以充军资。、
其二，补齐兵员，招募精壮之士，严格考核，汰弱留强。
其三，加强训练，严明军纪，令军士熟知号令，谙熟步伐。
其四，整顿火器，选派精通火器之人，严格训练神机营士卒，确保火器点放有序。
其五，严禁占役，违者严惩不贷，令三大营专注日常操练。
其六，改善士卒待遇，确保饷银足额发放，提供充足粮草，使士卒无后顾之忧。”
崇祯点点头，赞道：“先生之策甚善。”
孙承宗所说改良之策确实可行，不过大多都需要时间，没一年半载根本见不到成效。
但是眼下与清军开战在即，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大刀阔斧的整顿。
崇祯思索片刻，问道：
“依先生来看，如今三大营中可战能战之兵有多少？”
孙承宗闻言微微皱眉，他不知崇祯所问何意，思索片刻后回道：“禀陛下，依臣之见，如今三大营中可战能战之兵，不过五千之数。且此五千之兵，亦需进一步整训，方能有所作为。”
崇祯闻言，面色更加凝重。五千兵马，确实是杯水车薪。实在是杯水车薪。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力而为。
他沉默片刻，道：
“将这五千兵马尽数调拨到忠贞营中，三大营其余人马，尽数裁撤，此事便交给先生去办了。若有人胆敢闹事，严惩不贷！”
孙承宗微微一怔，随即跪地领命道：
“陛下圣明，臣定当全力以赴，办好此事。”
崇祯微微抬手，示意孙承宗起身，道：“先生辛苦，退下吧。”
孙承宗躬身退出文华殿。
崇祯坐在龙椅上，陷入沉思。如此来看，眼下自己手中可战之兵，只有忠贞营一万两千人。仅凭这些人马来应付接下来的京师保卫战，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教员曾经说过，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更是汪洋大海。
现如今，顺天府中最多的就是灾民。
断了每日粮食供奉，这些灾民会变成打家劫舍的贼匪。
但换种角度讲，只要粮食银子管够，这十万灾民便会变成十万雄兵。
未来几日，除了裁撤三大营以外，崇祯还令吴事成等数千住坐工匠打造城防器械。
事急从权，崇祯并没有要求这些工匠打造鸟铳、噜密铳、红衣大炮等火器，而是集中精力打造叉杆、夜叉擂、狼牙拍、滚木擂石等城防利器。
当然，像万人敌那种制造简单且杀伤力大的守城利器，造得越多越好。
与此同时，孙承宗也雷厉风行地开始了对三大营的整顿。
他首先召集三大营将领，宣读崇祯旨意，严令他们不得违抗。
一些将领心中虽有不满，但在孙承宗威严以及崇祯严惩不贷命令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孙承宗亲自挑选出五千可战之兵，逐一登记造册，然后有条不紊地将他们调拨到忠贞营。
至于被裁撤的三大营其余人马，孙承宗也妥善安排。
其中一些昔日上过阵杀过敌的老弱病残会给予一定的抚恤银，让他们回乡养老。对于那些地痞青皮，则直接驱逐。
除此之外，孙承宗还将整编后的忠贞营分为三部。
一部为先锋，精选勇猛之士，集中营中全部四千精骑，专管哨探、突袭，由曹变蛟率领。
一部为中军，由孙承宗亲自率领，集中营中全部火器，作为主力作战，列战阵迎敌。
一部为后卫，由周遇吉率领，专管策应以及粮草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