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赝品
日光飞速流逝,待林地之间铺满金红的细碎日光,乘轻终于等到了陶山月。
“师姐,信件我已经送到了,天色渐晚我担心师姐害怕,就先行一步啦。”
她扶着树干,面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这个笑,让乘轻的脊背发凉。
那只聚水符绘制的纸鹤,她没有写自己,只是嘱咐驻扎木塔的师兄师姐。
如若送信者到了,务必诛杀。
陶山月又回来找自己了,那信,根本没有传达到。
乘轻观她身上,并无异状,只是衣服头脸沾了许多的泥土,瞧着十分狼狈。
“师妹你这一身泥土……”
她试探发问,想从陶山月的表现上寻找些蛛丝马迹。
“赶路没注意脚下,跌进泥地了,师姐你看看我脸上有没有?”说完,陶山月扒拉两下脸,不经意间染上了更多污迹。
“不要揉了”,乘轻按下她的手,帮她捏起粘在鬓发上的枯叶,“都揉成小花猫了。”
这个陶山月是真实的,并非偃偶幻术。
那些泥点子之下,隐隐透着些黑色的污迹。
陶山月定定看着为她拂去枯叶的乘轻,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是眼睛亮晶晶的。
灼灼目光盯得乘轻有些不自在,装作已清理完了枯叶,收了手。
一时之间,这片林地安静得可怕,只余微风拂叶,流水潺潺。
“师姐,你是不是把保命的都给了我?”
这有点安静有点尴尬的氛围被陶山月打破了。
乘轻听到这个问题还有些惊讶,她已经断定这个陶山月是假的,这个假货怎么还突然问起这种问题了。
她此时正将一把短剑塞到袖中。
“你平安就好,”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陶山月的这个问题。
看她神色,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
“谢谢师姐,如果不是师姐,我就要死在山洞里了。”
无论她是谁,此时,她都在真心实意的感谢乘轻。
要不是乘轻给她的那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没什么机会继续完成上面的吩咐。
“师姐真的,很关心师妹啊,”陶山月状若无意地慨叹,目光扫过乘轻血迹斑斑的后背。
许是那树有些毒性,乘轻并不觉得后背疼痛,只是有些麻木。
毕竟是迟景师姐做的衣服,可避百毒,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中毒。
她的脸色在陶山月眼中,越来越苍白。
乘轻只觉得有些无力,但还是要提起精神对付假师妹。
“小师姐——”
远远传来人声,乘轻愣住。
是木塔驻守的弟子吗?他们怎么会来?
这个假师妹,不是没有送信吗?
如果她破开了信,她又怎么会回来跟自己相处这么久?
乘轻转头,冷漠地瞧着陶山月。
“你破解了纸鹤,伪造了信。”
陶山月站起身来,天色已暗,她面上映着斑驳树影,看不清神色。
“师姐,你受伤了。”
乘轻这才发觉来自脊背的麻木,暗道一声不好,与此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攥紧袖中的剑柄。
“小师姐我来啦,听小师姐的一个时辰之后才启程。”
声音渐近,陶山月向声音来处扔出一张符箓。
乘轻来不及思考,只能向那边大喊。
“小心!!!”
话音刚落,乘轻只觉颈后一凉,随即麻木褪去,蔓延起锐利的疼痛。
灵脉中的灵气飞速逸散,陶山月手中装满锈血草汁液的瓷瓶落在地上,空空如也。
她丢出去的符箓爆开,墨色的水朝她二人兜头落下。
灵气逸散和中毒带来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乘轻险些握不住剑。
在那黑色的水落下的瞬间,乘轻全力砍向了陶山月的脖颈。
只像拂过一段水。
她瞧着假师妹带着微笑,从头到尾变作漆黑的水,带着她消失在原地。
失去意识之前,乘轻还听到假师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我也不想害你,可一滴墨,如何能左右写书人呢?”
不想害我,还不是下手了,她气愤地想。
来迟的掩日弟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姐消失在一团墨色的水里。
方才,他们为首的弟子一剑劈开了那漆黑的聚水符,又飞出一剑试图钉住袭击师姐那人。
只是,只是他们的剑都没有钉住实物。
为首的女弟子简直要咬碎了牙。
此人正是乘轻温习剑法时,指导过剑招的女弟子。
“快,给掌门和大师姐他们报信。”
不作过多耽误,她飞快做好决定,又在掩日剑门掳人,师门上下绝不会放过这恶徒。
她皱起眉,方才瞧见小师姐的背后血淋淋一片。
只愿小师姐平安无事才好。
倾山君那日嘱咐过乘轻之后,就离开了掩日剑门,无人知晓她去了哪。
这消息便一路递到了消息最灵通的云上荷手里。
云上荷险些将那只传讯纸鹤捏碎。
师妹这才好了几天,那些人又惦记上了?
当即准备前往落云坛,却被一旁的连宵拉住。
“师姐,一起去,”连宵神情沉静如水。
幕后黑手,也太猖狂了些。
但太刻意了,他有些忧虑,万一是故意引他们前往呢。
“走。”
落云坛的山门,一向只有那个呆呆的铜占。
今日,倒多了一道火红身影。
云上荷的乱絮剑直奔铜占而去,铜占欲挡,却被乱絮剑直穿肩胛,带着他直接钉到山门正中。
铜占整个人悬空着,仍不言语,仿佛不知道痛觉,依然试图攻击云上荷。
她打量这人一眼,地境四阶?这落云坛守门都用这种高手吗?
盯着看了许久,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云上荷在门内掌管情报,近年来因为找师妹,掩日剑门搜集消息的本领已是冠绝灵界。
她一定见过这个人,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小师妹。
“叫你们掌门出来,”云上荷冷冷瞧着铜占,挥手放出一只木鸢。
那木鸢虽然摇摇晃晃,但速度飞快,撞到了左侧的山门之上。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这山门被炸没了半边。
这铜占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还保持着攻击云上荷的姿势,血流了满身也没有吭一声。
“怎么,落云坛无人?”她拧起好看的眉,身侧数十只木鸢环绕。
落云坛似乎有了些变化,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直接闯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