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往而深
良久，她伸手捧起一片雪花，脸上升起了一抹笑容，扭头道。
“今年雪可真大…话说回来，你送我的这个围巾保暖效果还不错诶，在哪买的，我给安比也买一条。”
安比…白尘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那个白毛少女的模样，她是被妮可从空洞里捡回来的。
对于过往，少女只字不提，但仿佛有雏鸟情结一般，选择留在了妮可身边，留在了狡兔屋。
“当然暖和咯，纯羊绒的，一千多一条呢…”
“呃…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咱们快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你啊你~”
白尘不由失笑，妮可还是那个妮可，一点儿都没变，别和她谈钱，伤感情…
新艾利都，十四分街，狡兔屋的老巢就在这里。
作为一家由妮可创建的微型人力资源派遣商社，其主营业务是解决【空洞灾害】相关的任意委托。
商社注册名为“温柔之家”，但因为妮可狡黠圆滑的行事作风，才获封了“狡兔屋”的名号。
“妮可，白尘。你们回来啦，对了…刚刚收到治安局发来的短信，我们的营业执照需要进行更新了，如果要在年前处理，那要尽快去办理，不然治安局就要放假了。”
一名白发女孩低头查看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转述着刚刚的消息…
“啊嘞，治安局的同事们还真是辛苦啊，法院都已经放假了…”
白尘把手里提着的米面菜肉放下，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端起热水壶，给自己泡了杯茶。
“这样的话，明天我和妮可一起去一趟吧？”
“你去干嘛？之前没见你这么积极…喂喂，你该不会是想去偶遇青衣吧，你俩才见了一面，意图不要太明显啊！”
妮可嘴角咧了咧，这家伙是认真的啊！作为相伴十几年的家人，她还能不明白白尘是个什么尿性…
想要的，就必须全部抓到手里…不择手段，极其腹黑。
“青衣?青衣治安官么…白尘为什么要偶遇青衣？”
安比直勾勾地盯着白尘，似乎要把他那颗心看透，这姑娘以往很少有情绪波动，但此刻小脸却微微鼓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白尘眼神深邃，故作深沉，话了一口饮下热茶，瓷杯与桌面清脆地碰撞，叮，像是在人心中回响。
说罢，他起身走去厨房，只给二女留下一道背影。
“呸，我看就是见色起意！”
“妮可…这里酸酸的，好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
妮可看着对方眸子里天真的疑惑，一个头两个大，她捡回来安比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大概从小就在某个特殊军队里接受训练。
因为除了战斗外，安比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浅薄的认识还是来自于某些不靠谱的电影。
但安比不懂，你白尘还不懂么…
厨房不算大，但干净整洁，虽然算上白尘，狡兔屋目前只有四名成员，但使用者却只有两人。
剩下两个，一个是“战斗机器”外加管账娘，另一个么，真就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战斗机器人，其名比利。
粉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看你这么可怜，我就来帮帮忙吧~记得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白尘轻笑，手上活计不曾停下，擀着饺子皮，“妮可，我打算把法官的公职辞了。”
这话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妮可心中炸响。
她没有立马应答，只是有些僵硬地坐在小凳子上，用筷子把肉馅包进饺子，沉默了良久。
“你又不是那种有人为难你，就会放弃的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别和我说，你要转到治安局里，你才不是那种人。”
为什么…变法救不了这个社会，模拟里他曾经也有机会就任市长，可那样就彻底沦为了傀儡。
唯有革命，唯有拿起枪杆子指向那些财阀。
况且，系统的存在，也注定了白尘要在空洞里战斗…没人能拒绝变强的诱惑啊。
“今天我救下阿平的事，你也知道…很多事，我没法解释，但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白尘对模拟的记忆也只剩下大致的轮廓，很多细节都已忘却，但某些坚定的信念却仍旧留存了下来。
“啊，那还真是可惜啊…天才学子白尘，他的政坛之路就要这样落下帷幕了。”
妮可不理解，十几年寒窗苦读就这么付之一炬？那个野心勃勃要改变新艾利都的男人，今天却说出这么一番话，真叫人不可思议。
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幽幽说了句。
“白尘…今天的你，可真不像你啊…”
夜来风雪催人归…暖黄的灯光下，四人围坐在被炉里。
菜肴并不珍贵，却十分丰盛，安比不怕烫地将刚出锅的饺子塞进嘴里，哈呼哈呼冒着热气。
“咳哼——！（吐），妮可…饺子里有丁尼。”
“这是好兆头对吧，妮可老大？”一头冲天白发的机器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错啊安比~好运丁尼可以给我做纪念吗？哦，记得擦掉口水。”
妮可拿出手机纪念下了这温馨的一幕。
“比利…可惜你吃不了饺子，来这个给你，限量版的纪念币哦。”
白尘递过去了一枚金色的丁尼，在妮可震惊的眼神里，比利心喜地收下。
明明她求了白尘好久，白尘都没给…说不定拥有了它带来的好运，狡兔屋就能扭转赤字，从此大赚特赚了呢？
妮可对这些神神忽忽的东西，总有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迷信。
“白尘！你厚此薄彼，我也要——”
安比眨了眨眼，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也要？”
……
寒酥挂枝头，一夜过后，风雪已停，热心市民和除雪队都在清理着路上的积雪，恢复城市交通。
要办理营业信息更新，最近的地点，就是治安局光映分署，恰巧也是青衣任职的单位。
一大早，刚到治安局里，就见到几名治安官在庭院内扫着雪。
“朱鸢学姐，早啊！除雪也是刑侦特勤组的工作么，可真辛苦啊。”
“白尘？”朱鸢停下手头的“工作”，扭头望向了这个比她小两届的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