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间
穆图苏格这话掷地有声，一点都不像是喝多了的模样，左贤王顾不上还躺着的王妃质问道，“乌查部首领没错，大单于怎能如此对待他？”
“因为我是大单于。”穆图苏格直视着左贤王的眼睛，“他刚才可有一刻把我当成大单于敬重？”
这个问题不需要任何人回答，刚才乌查部首领的态度已经说明，他一心只想要帮左贤王开脱，根本没有把穆图苏格放在眼里。
左贤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明明是要除掉永安公主，却失去了对自己最忠心的乌查部一半控制，更可怕的是获琨部还在等自己给一个说法。
陆禾月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并不想冲在前面，低垂眉眼不再开口，然后就被穆图苏格拉住手。
“放心，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夫妻俩昨天晚上商议了半宿，才有今天的计划，就是为斩去左贤王的臂膀。
那时陆禾月一点点进行计划布置，问道，“左贤王妃也算是与王族沾亲带故，要是被左贤王杀了这件事是大是小？”
“那得看是因为什么，私通被丈夫发现杀掉谁也说不出什么，但如果无故被杀那获琨部绝不会善罢甘休。”
穆图苏格为她讲解，“获琨部是二十八部中力量最强大的，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完全倒向左贤王，但因为部族贵女成为左贤王妃，总是要帮一帮的。”
陆禾月点头，“怪不得左贤王这么多年都没有换掉王妃，以他的行事做派也该找个聪明人当王妃。”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这个心思，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失败了？因为什么？”
穆图苏格依靠在软枕上，“自然是因为没有儿子。”
这个陆禾月倒是知道，左贤王妻妾不少却没能生下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远嫁西域没有音讯。
“可就算是侧妃生下儿子也可以放在王妃名下抚养，难不成他非要孩子的身份无可挑剔？”陆禾月问道。
穆图苏格点头，“没错，因为他就是这样与王位失之交臂的。”
“朔北曾经奉行兄终弟及，我当时还是个孩子，如果他非要抢夺王位有很大可能会成功，但底下的部族首领不答应，他们认为朔北需要平稳的生活，不能再开这个先河，而且左贤王没有儿子，以后王位还是要落回我身上，没必要折腾这一遭。”
当年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陆禾月还是个婴儿，哪怕后来从大人那里听过一些也只是稍稍带过，毕竟京城路远谁也不会知道朔北这边的细节。
她微微低下头侧着脸去看穆图苏格，“左贤王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是你做的吧。”
穆图苏格定定看着她，然后慢慢漾出笑容，“自然是我，他事事小心却躲不过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敬酒，哪怕看着我喝了一半又怎么样，一点秘药就让他再不能生育。”
陆禾月不受控制看向他，但立刻转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阿月不用担心，那是我还是孩子喝了没用的。”
“你说什么呢，我可没问半个字。”
穆图苏格大笑着把轻轻拥她入怀，“还不是他胆子小，当时一刀结果了我然后坐上大单于的位置，难道还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不成，无非是想要名正言顺所以捏着鼻子让我登位，想着只要找到机会就能把我赶下去，真是多此一举。”
对于自己当时生死一线穆图苏格开玩笑一般说出来，甚至有些惋惜左贤王没能下手，惹得陆禾月没忍住推了他一下，“别瞎胡说。”
穆图苏格是真的为左贤王遗憾，要是换了自己肯定会选择直接动手，哪怕被人议论又有什么关系，当上大单于之后自然不会有人敢提起，只能说他自己没有这个胆量。
而此刻左贤王又一次退却了，他不想让人以为自己不敬大单于，那这么多年的戏白演了，必须要有合适的机会名正言顺取代对方才行。
“大单于说的是。”他低头道。
乌查部首领的惨叫声在外面响起，听得人也跟着不痛快，好多部族首领深感兔死狐悲，看来追随左贤王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获琨部首领姗姗来迟，看着躺在地上的左贤王妃悲痛欲绝，“妹妹，妹妹！”
这一声悲啼惊得左贤王不知如何是好，他能有今天的权势获琨部在其中出力不少，就是盼着有一天左贤王妃能够登上大阏氏的宝座。
如今王妃死了，还是这样不明不白死去，获琨部首领疼爱妹妹必然会深究。
“你还敢在这里聒噪，要不是你妹妹与人私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左贤王先发制人。
获琨部首领顾不上哭，“左贤王可有证据，我妹妹这么多年行事从无错处，如今死了还要被泼一身脏水吗？”
这样强硬的态度把左贤王给噎住了，他没想到获琨部首领竟然敢质问自己。
陆禾月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左贤王被捧得太久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号令部族，殊不知他们只是依附于他，是一种利益纠缠的关系。
你还不是大单于呢，摆什么主子的谱。
虽然听起来好像这些人是墙头草，但人心就是这样。
左贤王被缠得不耐烦，“大单于，刚才我们可是都听见帐篷的动静了，难不成还是我胡说？”
“听是听到了，但的确让人不解，怎么刺客不来找我反而要杀叔母，还要用这种方式杀，难不成还得给自己说得过去的理由？”穆图苏格可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他说话。
左贤王这才如梦初醒，今天的事情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可自己根本就不能说出口，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看他一脸铁青穆图苏格心中痛快不已，当年他表示不争大单于之位，做足了慈爱长辈的样子，自己只能是多加恭敬，人前从来都是笑脸以对，今日总算是出口恶气。
获琨部首领此刻悲伤压过一切，赶紧脱下外袍盖在左贤王妃身上，“我要带着妹妹回获琨部安葬，还请左贤王想想怎么给个交代。”
他很想要大闹一场，但清楚不能压上整个部族和左贤王斗，只能是弯下腰想要抱起妹妹回家，可他年岁已大没能站起来，还是身后的儿子接过去，“阿爹，咱们带姑姑回家。”
今日之后获琨部绝不会再追随左贤王，这就是陆禾月最终的目的。
左贤王就算是此刻目眦欲裂，也没有办法改变，他很想要揪出那几个人来证明是穆图苏格干的，可这就要承认左贤王妃没有与人私通，地上的匕首足以让他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