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碗药
娜丽尔看着跌落尘土中的左贤王，眼中难掩痛快，终于也叫他尝到痛苦的滋味，只差一步就能够得到的大单于之位从手中溜走，还有什么比这还要让他心痛的呢。
左贤王不可置信地看向娜丽尔，她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模样，但身上换了波斯少女的服饰，再不是华贵的侧妃衣裙，满头青丝编成辫子没有任何珠玉，似乎回到他买下她那天。
面前的长刀很快让他反应过来，“贱人，你这是要弑主吗？”
“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一句真心话了，那些甜言蜜语真是让人恶心。”娜丽尔一点也没有被辱骂的愤怒，脸上甚至漾出笑容。
左贤王不明白娜丽尔是怎么号令这些人的，眼前陌生的脸庞让他心慌，“我买下你那天就是你一辈子的主人，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女奴的，认为他们不过是自己享乐的玩意，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找个地方扔出去，哪怕娜丽尔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过是个更有价值的奴隶，他高贵血脉的容器而已。
“你现在是我的侧妃，将来生下孩子就是左贤王妃。”他话锋一转，“到时候我与你同享富贵，孩儿承欢膝下来日必定孝顺，难道不比你听命于人来的快活？”
不必开口质问他就已经明白，这些肯定是穆图苏格的人，自己能用娜丽尔威胁帕米达，他自然也能用这个办法。
那个小杂种派人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截住自己，驻地的人怕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无法驰援，必须得稳住娜丽尔才行。
可惜对于他描述的景象娜丽尔只觉得恶心，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期盼这样的生活，在你身边多待一刻我都怕会当场吐出来，而且你也不会有儿子，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她近乎于报仇一般讲出这个事实，一贯无波无澜的眼中是堪称快意的笑，直到脸颊上的水滴变得冰凉，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一路走来她失去太多，就算是让左贤王尝到痛苦，自己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左贤王怔愣地看着娜丽尔，他几乎都要把那句话当成自己的幻觉，自己那么期盼的儿子怎么会是假的？
可娜丽尔的神情那样坚决，早就说明了一切。
他似乎失去所有的精气神，瘫坐在地上仿佛终于显现出衰老，“你在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医师说了你怀孕不会有假，你是要用这样的话来激怒我对吗？”
“医师也是可以被骗过去的，只需要喝下药就能被诊出怀孕，你的儿子只是一碗药而已，这是大单于给你的惊喜。”帕米达从后面走出来说道。
她放下兜帽，还是明艳无双眼中却再也没有风情，姐妹俩站在一起握住彼此的手，给予左贤王致命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左贤王发出沾了血的嘶吼，惨叫声落在娜丽尔的耳朵里是如此动听。
“穆图苏格，你不过是个波斯的杂种，有什么资格当朔北的大单于，今日败在你手我死也不甘！”
后路已经被封堵，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到驻地东山再起，左贤王的威名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看着他这样你高兴吗？”帕米达轻声问妹妹。
娜丽尔冷然看着穷途末路的左贤王，“我已经不知道什么事高兴了，还是让他去死比较好。”
要是不是大单于想要杀人诛心，也轮不到她们姐妹在这里说话，到底只是这些贵人手中的玩物，是蹂躏还是垂怜不过由着他们的一时兴起，好在她们终于得到自由，今日之后得以归乡再也没有人知道她们身上发生过什么。
“左贤王大概也没有想到，最后会败在他最看不起的女人手里。”帕米达胸中升起一股快意。
大单于并没有多余的兵力截住左贤王，但其他部族是有的，想要说动他们很简单，只要送那几位左贤王侧妃归家，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
她们按照娜丽尔教的去说，让部族知道左贤王是要舍弃他们，不是那些女子而是整个部族，大单于的计划也完完整整讲出来，那些人哪里不懂得该如何选择。
说到底是利益动人，不过好歹让那些侧妃有了可归之处，朔北并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只要左贤王一死侧妃们还可以再嫁，还能拥有新的生活。
左右堵截的人见两个姑娘后退，立刻高举手中长刀要给左贤王一个痛快，眼中还闪烁着激动的光，负责斩首的人可得黄金百两，也算是给这位王爷尊贵的结局。
就在刀刃挨上左贤王脖子的时候，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抵在刀上，生生偏离了几寸救下性命。
帕米达赶紧把妹妹护在身后，她看着那些人的样貌，“是西域的人。”
她想不明白是哪个国家来人，又是为什么要救左贤王。
娜丽尔却仿佛被刺激到，浑然不顾这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挣脱姐姐的怀抱跑出去，力气大的帕米达根本压不住。
她知道妹妹还是有恨，而且是绵绵不断地折磨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拉起左贤王，娜丽尔疯魔一般扑上去，手中金簪扎进胸膛带出滚热，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穿过肋骨直接要了性命。
“殿下，左贤王死了！”还在伸手的人也惊讶于眼前变化。
娜丽尔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咧开嘴想要笑不防尝到满口腥，大单于说的果然没错，会有人来救左贤王的，但不管是谁都没关系，现在人已经死在她手里。
远处端坐马上的男人遮住面孔，看不清他是什么人，听到死讯也只是调转马头离开，似乎来救人不过是一时兴起，救不救得下他并不在乎。
就连负责截住左贤王的人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到底他们只是想要交投名状，轻易得罪人可不是好事，任由这队人马离开，到时候禀告大单于也算是交差。
而往日叱咤风云与大单于分庭抗礼的左贤王，倒在尘土中睁大眼睛再也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