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奉茶

谢春心就像没有看见裴洛，眨巴着一双杏眼，望着觉醒师太充满了孺慕之情。

觉醒师太接过了谢春心递上来的茶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无染，你怎可只给贫尼倒茶呢？没看见裴大人和裴校尉也在这吗？快去再斟两杯茶来。”

之所以没有将自己手中这一盅让给裴砚和裴洛，是因为谢春心用的茶盅，是觉醒师太留在膳房的那一只。

膳房的隔壁就是茶水间，那里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茶具。

谢春心乖觉的扭头，转身去了茶水间，不一会儿就端了两只越窑茶盅出来，先奉给了裴砚。

谢春心一直低着头，也不与外男对视，这姿态，让觉醒师太暗自颔首，心中赞道：“不愧是谢氏女，志洁行芳，非一般女子可比。”

裴砚刚才就注意到了谢春心，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那越窑茶盅上，顿了顿。

谢春心只看见了那只手，心中就涌起莫名的躁动。

见那双手顿住了，以为是客人怕烫，目光才往上瞟。

当那张美如冠玉的脸映入眼帘时，谢春心心口的躁动喷薄而出，一幅长安街头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那画面，正是裴砚三年前高中状元时的情景。

“裴大人……”

谢春心发誓，这不是她喊出声的。

激动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谢春心的眼眶中涌出，她战栗着，差一点将手中的茶盘摔掉。

裴砚微微蹙眉，另一只手好心的扶住了茶盘，客气道：“岂敢劳烦无染师太！”

无染师太四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将谢春心心里那股不受控制的躁动浇灭，化为了浅浅的幽怨，泪珠儿终是落在手背上，被阳光映射得晶莹剔透。

谢春心总算能找回自己的理智了，捧着剩下的一盅茶，朝着裴洛奔去。

裴砚捧着手里的茶，别开了身子，冲着觉醒师太歉意的一笑。

“看来这长安城，就没有女子能抵挡裴侍郎的魅力啊！”

觉醒师太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用一句调侃化解了尴尬。

裴洛看清了谢春心脸上残留的泪水，忍不住悄声问道：“你认识我十三叔？”

谢春心坚定的摇头，“不认识！”

裴洛嗤了一声，心中不屑：“又是一个十三叔的仰慕者。”

在长安，仰慕裴家十三爷的少女，如过江之鲫，觉醒与裴洛都把谢春心刚才的异常，当做了见怪不怪的寻常事了。

谢春心有苦说不出，幸好此时她恢复正常了，便要继续自己的计划。

她将茶盘再一次伸到了裴洛的眼皮底下，提醒道：“裴校尉，请用茶！”

裴洛本能的觉得这其中有鬼，想不接，但看谢春心一副完全不在乎他的模样，心里又有些犹豫。

今日日头确实很足，跟着监寺师太转悠半天了，裴洛也的确口渴了。

他接过了茶盅，趁着觉醒师太和裴砚不注意，小声的试探谢春心：“那日，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无染师太原谅则个！”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那日不过一场偶遇，大人多心呐！不知贫尼的姑母，如今可好？”

谢春心一脸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将那日在后山的事放在心上。

裴洛听到谢春心提到六婶谢氏，知谢春心也已知他身份，放松了戒备。

裴洛心道：“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无染师太已经出家，自然不会去计较那些凡俗恩怨。再说两家是亲戚，无染师太还能对我下毒不成？”

裴洛恭恭敬敬的向谢春心施礼致谢后，饮下了那杯茶。

谢春心收走了茶盅。

后半程，谢春心又恢复了那目不斜视，端庄素淡的模样，这让觉醒师太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觉醒师太也是年轻过的，眼尾的余光再度打量了一下裴砚，轻易的就原谅了谢春心刚才一霎那的失态。

“若是贫尼修行时日尚浅，怕也是很难保持镇定吧！”

裴砚也似乎根本未曾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从始至终，风轻云淡，楚楚谡谡。

离开感业寺的时候，裴砚问裴洛：“小七，你认识无染师太？”

裴洛想起了与谢春心曾经的婚约，有些不自然，搪塞了过去，“我哪会认识这寺中的尼姑！”

裴砚倒是没多想，叮嘱了裴洛好生上差，便乘马车回城了。

谢春心一直到离开觉醒师太等人的视线，唇角才开始勾起，笑容扩散，直至露出满脸的得意。

躲在远处的智善、智灵与盘儿三人，很是为谢春心捏了一把冷汗。

四人汇合后，一路小跑，奔回了谢春心的小院。

智善憨厚，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问谢春心：“无染师侄，你为何一定要去给觉醒师叔奉茶？觉醒师叔那么吓人，万一你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可怎生是好？”

智灵要聪明一些，她猜到了谢春心定是没怀什么好意，而且，无染去之前，还问她要了她治疗便秘的巴豆粉。

“无染师侄，你不会是给觉醒师叔下了巴豆粉吧？”

智善闻言吓了一跳。

智灵小声的指责谢春心道：“虽然觉醒师叔平日里挺严厉的，但觉醒师叔人不坏，无染，你也太淘气了！”

谢春心神秘的一笑，而后安抚二人：“两位师叔，你们想多了，我怎么会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呢？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给觉醒师祖下巴豆，我就是纯粹的想讨好一下她而已。”

盘儿嘴唇抿的紧紧的，她知道自家女郎干了什么，但是她坚决不说，谁让那位裴家郎君，得罪了女郎呢？

一切与女郎为敌的人，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