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检查
刚到靶场内，耳边传来“砰——”的一声，接着便是程北辰气的跳脚的声音。
“不行，这靶一定有问题！阿辞，你这后面的机器是不是坏了？”
“技术不行就说技术不行，少在那里找借口。”
裴休辞站在边上，手中调整着弓。
“我听毓临说，你们在比赛，结果怎么样？”
纪九思大步走向裴休辞他们，假装不经意间瞥向靶子那边，目光不受控制地一凝。
那是云惜……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但身后的靶子还会不停旋转移动，对云惜而言绝对是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原本以为事态不会有荆毓临说的那么严重，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纪九思快步走向云惜。
刚才在远处还看不太清楚，如今走进细看更是触目惊心。
“你们你没事吧？！”
她伸手想要把束缚住云惜的绳子解开，可惜个子不够高，几次都失败了。
忙不迭回头看向荆毓临，喊道：“毓临，快过来帮忙！”
而裴休辞对耳边的惊呼置之不理，甚至在看到二人去解绑云惜时，眼底横过不满的戾气。
程北辰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没事吗？干嘛大惊小怪的？”
冷漠的话语落入纪九思耳中，她只觉得胸腔中的怒意翻滚，却并不想与荆毓临的朋友起争执。
云惜被松绑，弱柳扶风的身子顿时如残叶飘落在地。
“云惜，云惜！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
话吗？”
纪九思焦急地喊着云惜的名字。
云惜听到呼喊，精神恍惚地半睁眼，模糊的世界里，只有依稀的一个人影。
得救了
她费力地张了张嘴，呼吸微弱，“谢谢”
说完，她的世界便猛然拉闸，陷入黑暗之中。
云惜晕倒时，纪九思完全没反应过来，神色一怔，连忙急切地唤道:“云惜！云惜！”
“欸，怎么回事？”程北辰瞧着纪九思神情不对劲，原本的动作不由一顿，“阿辞，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裴休辞回头望去，英挺的剑眉猛然蹙起。
随即，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瞬间冲了出去。
速度快的程北辰只觉眼前一花。
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身边的裴休辞就出现在靶场的另一边。
“草，跑这么快？”
程北辰瞅着裴休辞凌乱的背影，疑惑地歪头。
阿辞不是恨云惜吗？
为什么她一出事就这么急？
“怎么回事？”裴休辞飞速冲过来，却在人群外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喘着气，目光落在云惜苍白的脸上。
不明来由的慌乱席卷而来，占领男人的心头。
他张开双臂，毫不客气地推开纪九思和荆毓临，青筋暴起的大手朝着云惜伸去，一把揪住女人胸前单薄的衣料，控制不住地怒吼：“云惜！别给我装死！”
云惜轻飘飘地悬挂在他手下，毫无反应。
“云惜！”裴休辞手臂猛地用力晃着，“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给我醒过来！”
裴休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这句狠话带着颤音。
他拍着云惜的脸，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睁开眼睛啊！
这样他就可以把这个他恨极了的女人推倒在地，尽情地宣泄他积怨已久的负面情绪，让仇恨继续燃烧他的灵魂。
可怀中逐渐变冷的身躯和苍白的面容告诉他，这些全部是妄想。
心，霎时就空了一块。
裴休辞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他把一切归咎于——如果云惜死亡，那么他的“恨”，将会无处宣泄。
“裴少！你在干什么？”纪九思惊愕，顾不住内心对他的惧怕，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继续折磨她吗？快送人去医院啊！”
“对，医院……”裴休辞呢喃着，惶恐填满了他的胸腔，心下难以控制地发悸，四肢好像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转头望向程北辰，吼道：“程老二，联系救护车过来！快！”
“啊？哦，好！”程北辰的脚步一顿，望向裴休辞和众人的表情，脸色微微发愣，迟疑地应了一声，掏出手机便联系了最近的医院。
这家医院不仅保密性非常好，而且设施高级。
漫长的等待，殷红的“正在手术”四个字终于熄灭。
手术室门打开，身着手术服的护士皱眉看了一圈在外面等待的人，眼中带着审视。
“哪位是病人家属？”
女人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哪怕见过大大小小手术的护士长都不禁揪心。
但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些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是她所能干涉的。
裴休辞置若罔闻，双手插进口袋，目光深沉地走了出来，扔下句:“她死还是活？”
护士看了眼裴休辞，又连忙移开了视线，后背莫名打了寒蝉。
“病人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她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嗯。”裴休辞点头，眸前蒙上一层雾气，眼中的情绪不明。
竟然不是装的。
治疗结束以后，云惜被转入了特殊病房。
墙壁上透明的玻璃倒映出他们的面容。
程北辰望着房间里的女人，咂了咂嘴:“啧啧，你别说，云惜这样子还是真有几分病西施的既视感。”
“怎么？”裴休辞锋利的目光如刀横剜过来，眸中寒意彻骨，“你有兴趣？”
程北辰不禁打了个哆嗦，本来想点头的。
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就算喜欢美女，但还是更喜欢床上带劲儿的！”
话音落了，裴休辞锐利的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直到把程北辰看得冷汗直冒，方才收回视线。
程北辰顿时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偷瞄了一眼裴休辞，轻手轻脚地远离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完蛋了呢！”
“你早晚得在你这张嘴上吃亏。”荆毓临翻了个白眼。
“那是以后的事情，毕竟我奉行的可是‘及时行乐’。”
程北辰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没意思，我走了，拜拜。”
“
人渣。”纪九思斜眸望着，嘴里小声骂道。
荆毓临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住他：“等下，你跟我去给她办住院手续，九思，你先待在这。”
“嗯！”纪九思点头，但看了眼裴休辞，她觉得可能还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裴休辞静静地站在玻璃前，深邃的目光落在病床上云惜那苍白的脸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离开。
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在他眸底，有怜惜一闪而过。
纪九思注视着裴休辞，秀气的眉蹙起。
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又对云惜不好，可凝着云惜的目光又无端让人有种错觉，他是心疼她的。
忽然，裴休辞动了一下，纪九思赶紧收回目光。
他走向纪九思，脚步声愈发靠近，纪九思手中冒出冷汗。
“看好她。”
头顶上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男人未曾停下脚步，径直走向走廊尽头。
直到裴休辞完全消失在病房，纪九思才松了口气。
跟这么危险的人相处，真是让人胆颤心惊。
想到云惜醒了以后得继续过这种与狼共舞的生活，纪九思沉重的叹了口气。
裴休辞烦躁的站在阳台吞云吐雾。
惩罚她，分明是件开心的事。
他为何会愈发不开兴？
还隐隐有丝不忍？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他迷乱的思绪。
是云惜的主治医生。
“裴少，您好，云小姐的检查结果有几个出来了，有些情况我觉得当面和你沟通一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