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袭
厮杀持续了小半天时间。
杀的人头滚滚，天昏地暗。
最后，陈远以损失三百人的代价，再干掉一千五百多名曹军。
此后一连七八日，曹军悍不畏死的发起攻击，但最终均被山上的陈远抵挡下来。
曹军的疯狂远超了陈远想象，其中不乏有高级将领带队。
这期间他和于禁、乐进等猛将均是交过手，好在他勇猛，又占据着地利，这才没被二人占到便宜。
但是山上守城器械消散大半，军心也开始涣散。
而且陈远麾下已经阵亡超过八百人。
连他本人脸上都被偷袭的箭矢擦破皮肤。
多日的厮杀，他和高顺早血染战甲，粘稠的鲜血直接在他们的铠甲上，浸泡出一层类似于结痂的保护层，看上去格外狰狞。
“呼呼”又是一日的黄昏时分，陈远望着撤退的曹军，直接把带血的长枪丢到一侧。
双手撑着膝盖，口鼻并用的大口大口喘着白气。
“将军你没事吧。”陈忠上前关心问道。
“没事。”陈远摇摇头，又问道，“咱们一共损失了多少兄弟了？”
陈忠艰难的吞咽口血沫，回答道：“陷阵营那边折了一共百来个兄弟，咱们带的兄弟折了一千多，现在山上能动弹的，也就只剩堪堪两千人了。”
“不过曹操也不好受，他那边至少折了六七千。”
说到最后，陈忠狰狞一笑，露出一排带沾满血液的牙齿。
陈远心情感到一阵凝重，他发力挺直腰杆，正色道：“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再这么打下去，迟早被曹操给拖死!”
“咱们的檑木和滚石都快消耗一空，接下来曹军攻山，我军怕是难以抵挡。”
曹操至少有三万多人。
就算留下一部分防御吕布，可他们这边的压力，还是格外的大。吕布在城中，望着对他虎视眈眈的许褚，不敢轻易出城。
这和他和陈宫原先预想的大不一样。
本来是曹操首尾难顾的打法，现在却变成了他被动挨打。
“那将军打算怎么办？”陈忠搀扶着陈远，接过他刚才的话茬问。
“先下手为强，袭营！”
“袭营？我大军连番征战，早就疲惫不堪了啊？”
“咱们累，难不成他曹操的部下就是神仙，不知道疲倦的？”陈远没好气的白了眼陈忠，又说道，“如今曹操肯定以为自己占据上风，必不在营地设防。”
“我大军若能偷袭得手，说不得还能一举擒获曹贼。”
擒获曹操？
您可真敢想呐。
陈忠在心中暗自吐槽，但嘴上却是认真的提醒道：“将军，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先去和高顺将军商议商议，再做决断也不迟。”
“那是当然。”
下邳城。
吕绮玲站在父亲身边，眼圈发红的看着城外厮杀惨况。这已经是曹军厮杀的第九天了，下邳城和城外完全是两重天地。
城外的喊杀声，从早到晚，几乎要震得人耳膜破碎。
血腥味浓郁呛鼻，吸一口直让人胃部翻江倒海。
这样的战局下，吕绮玲却在城内等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情郎和敌人厮杀。
而她本人则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
“父亲，我要出去找阿远。”沉默良久，吕绮玲仰着沾满泪痕的俏脸，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行！”吕布当下拒绝，“城外可是一片开阔地，我城中守军不过四千余，若是出去，怕是正中曹军的下怀。”
“我一个人出去就是。”
“胡闹！”
“我就是要胡闹！你们这群人在贪生怕死，留着阿远在外边厮杀，我每天每天听见那厮杀声，都感觉是阿远在惨叫。”吕绮玲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声泪俱下的指着父亲控诉道，“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阿远战死了，呜呜呜爹爹，你那么厉害，救救阿远吧。”
“呜呜呜”
这一刻，一向刚强的吕绮玲哭得梨花带雨。
吕布看得一脸心疼，温柔的把女儿揽入怀中，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好了，陈远那小子武艺不俗，脑子也灵光，肯定能平安无事的。”
“你骗人，刀剑无眼，他那一支孤军，又能撑多久？”吕玲绮直接不留情面的反驳，“明明说好互为犄角，你们却按兵不动，将阿远抛给曹军蚕食。”
被女儿这样数落，吕布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偏头看向陈宫。
陈宫老脸一红，从旁插话道：“玲儿，你放心吧，陈远肯定能平安归来的。这几次曹军虽然勇猛，但气势终究是一天不如一天。”
“最多天时间，曹军的气势就彻底败了。”
吕绮玲泪眼婆娑：“那万一阿远顶不住这天呢？”
陈宫和吕布闻言，均是一脸难色。
这也恰恰是二人最为担心的事情，他们低估了曹军的兵力和凶残，照这么下去，陈远很有可能撑不过几日了。
一旦陈远兵败身亡。
下邳城将彻底成为一座孤城。
可吕布如今却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后回不来，光凭陈宫一人无法稳住城中将领。
所以这一仗，只能靠陈远和高顺自己硬熬下去。
想到这里，吕布深吸口气，捧着吕绮玲那沾满泪痕的面颊说：“玲儿，在这乱世，每个人都躲不过的，这是陈远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命。”
“爹爹，我不要他死，呜呜呜。”吕绮玲哽咽着说道。
吕布笑着揉了揉女儿发丝，温和笑道：“他是我的义子，我怎么舍得他死呢。你放心吧，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去找你娘亲，让他给你做些好吃的吧。”
说罢，推着失魂落魄的吕绮玲就往城关下走。
片刻之后，吕布再度折返。
他看了眼城外罩在尸骸中的山峰，又看了眼城外像是匍匐巨兽般的连营，顿时血红眼珠，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发怒的凶兽。
山坡上。
浑身鲜血沾湿的高顺和陈远一脸肃容，背对着对方站在大帐内。
“我带陷阵营和一千军士下去。”高顺忽然开腔道。
“还是我去吧。”陈远转过身来，低沉着声音说道，“夜袭到底是我提出来的，自然该由我带队，再说哪有主将不镇守营地，亲自往带队冲锋的。”
高顺跟着转过身，一脸不忿道：“既然你认我这一军之主，那就该服从军令！”
二人四目相对，均能看出对方眼中战意。
“那就一起去。”陈远提议道。
“一起去？这山寨交由谁来守？”
“高将军觉得这山寨还能守几天？照这架势下去，天功夫，咱们就得被山下的曹军困死在这山上了。”
高顺沉默着没有回答。
陈远当下语气铿锵的决议道：“我是君侯的义子，由我来当先锋率先攻入曹军营寨。
你在后边负责策应，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