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糖炒栗子
她越想越气，有些口不择言，“还不如当初领养个男孩子，现在她天天来气我！”
温丘柏冷眼看着她，“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应该知道！温婉也是你从小养到大的，你就没有点当妈的觉悟吗？这话要是让孩子知道，得多伤心？”
虽然有些事情上，温丘柏是顺着她的，可是对于温婉，他还是比林友梅多了些感情，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长大成人，温婉也给他们家带来了欢乐。
林友梅的身体不能怀孕，也是温婉来弥补了这样的缺憾，现在说这话，是对她很大的不公平。
发怒中的温丘柏还是让林友梅害怕的，她自知理亏，腆着脸没有再说话。
等他去卫生间洗漱，林友梅才怒气冲冲的坐回到沙发上。
温婉对这次的争吵丝毫不知情，她恼怒她妈妈的自作主张，甚至凭白生出寄人篱下的荒唐感来。
这不是她家吗？
明明是自己的父母，可为什么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从重生以来，她还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小婉？怎么了。”李妈妈看她神色不对，过来关切的问，虽然房间内开着暖气，可是温婉的手脚都是凉的。
“李妈妈，她真的是我妈妈吗？”温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什么时候当女儿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父母，大概就是心灰意冷的时候吧。
“瞎说什么呢。”李妈妈急忙道，“如果不是他们的女儿，会让你住这么好的房子，供你上学？”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她说完之后内心也很不是滋味。
在李妈妈眼里，温婉也是个可怜人啊，当初出意外住院，她爸妈都没来看一眼，再后来逼着她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订婚，虽然婚是没定成，可李妈妈细想就知道温婉在其中受了多少委屈。
“傻孩子，别乱想。”她身后拍了怕她的背。
得了李妈妈的安慰，温婉总算是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就是想办法不要再让林友梅再让她嫁出去了。
她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男人，还是她一个个选过之后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
有这样的事，温婉生气之后只觉得这些让人好笑。
临近过年，天气也越来越冷，在众人的期盼中，初雪缓缓来迟。
哪怕是再小的雪，也足够让人开心。
早上，温婉来到院子里，她里边穿着家居服，外边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天空的颜色是灰白的，细碎的雪飘在空中打在手心凉凉的。
在这呼吸间都是白雾的温度中，她好像不觉得冷，看着那些细雪落在院子的绿植中，十分好看。
连带着最近阴郁的情绪，也渐渐好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处有小小的梨涡，就是很好看。
起码在外边的陆志泽是看呆了。
他不知不觉又从自己家晃到温婉家了，隔着一道栅栏，他安静的看着。
察觉到某处投来的视线，温婉朝外边看去，看到了他。
陆志泽站在那里，满眼都喊着柔情，雪花落在他头上还有肩膀上，他都没有察觉到。
良好的心情被闯入者破坏，温婉脸色的笑消失了，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转身回了房间。陆志泽没有吵也没有闹，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屋内的门关上，透过边上的玻璃，他能看见温婉脱了身上的外套，然后上了楼。
现在，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他整个人都十分沉默，口袋中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伸手拿手机上边显示的宁子萱的名字。
他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是想到不接电话的后果就是对方无休止的吵闹，他按下了接听键。手机刚放到耳边，就听到宁子萱略微雀跃的声音。
“志泽，你在哪？”
陆志泽眼神微黯，“在外边，怎么了？”
“下雪了欸，你陪我回来看雪好不好。”宁子萱语气轻快，跟陆志泽沉闷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事回不去。”陆志泽现在不想回家，那个家对他来说，再也没有温暖，成了他现在最想逃避的地方。
“我想让你陪我嘛，你儿子也想。”电话里，那边又不急不忙的补充道。
现在快过年，陆志泽又一直没有工作，他能有什么事在外边忙？宁子萱对他了解的很清
楚。
又是这样的话，拿孩子出来说话，陆志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良久，宁子萱等来个字。
“好。”
她满意的放下手机，又招来家里的佣人拿了点心和果茶来，这样的天气坐在窗户边看下雪，最是舒服不过了。
在温婉家门口陆志泽，一步三回头往温婉住的楼上看，可是再也看不到人了。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黑色的车子内，暖气十足，席南风坐在后排，抬眼往外边看去。车窗玻璃上落下了些雪，不过瞬间就化成了水汽。
下雪了？
不知道怎么，他就想起了温婉。
刚刚结束场会议，席南风有些疲惫，他拿出手机没多想就给温婉打了个电话。
睡醒时，窗外全都变成了白色。
室内空气干燥，温婉下楼找水喝，走到半路卧室传来电话铃声。她无奈又飞快上楼，是席南风，他给自己打电话？
手比脑子更快一步，温婉接通了电话。她边下楼，然后“喂”了声。
刚睡醒后的嗓子有些哑，她说完之后又咳嗽了声。从厨房拿过杯子倒了点水，喝完之后嗓子才舒服了些。
“在干嘛？”电话那边的男声，跟外边的温度差不多有些冷。
飞快往墙壁上的钟表看了眼，已经下午五点，温婉有些赧然，“刚睡醒，怎么了？”
“出来吃个饭？”那边他问道。
现在吗？温婉伸脖子看了看窗外，这么大的雪……
电话那边的席南风等着她回话，握着手机双方都沉默着。“唔，好，去哪里？”
温婉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她蜷在沙发上，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那里边是有细小的喜悦的。
“我去接你，见面再说。”席南风说。
挂了电话，温婉还没反应过来，等了半晌，她才大叫出声，狂奔到楼上，把李妈妈从客房出来的李妈妈吓了一跳。
不知道席南风什么时候来，温婉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洗脸刷牙化妆，镜子里的肌肤吹弹可破，还带着天生的粉红，这是让任何女人都嫉妒的脸。
可偏偏，温婉倒是习以为常。
换了衣服又抹了口红，她神色平静地下楼，尽量不让李
妈妈看出任何破绽。
“小婉，晚上想吃什么？”她问道。
“我晚上要跟朋友出去吃饭，你就做你自己，不用等我。”温婉镇定的回答，虽然席南风已经来过家里，温婉是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哦好。”李妈妈也没说什么。
温婉坐在客厅，眼睛不停地往外边瞄，等了会儿，外边有车灯闪过，她的手机也传来短信声，打开是席南风发来的：
我到了，出来吧。
她跟李妈妈打了声招呼，她就拿着包出门了。
外边虽然冷，但是没想象中那么冷，她穿着大衣长靴，踩在雪地上还觉得十分好玩。
她头发上还残留的有雪花，上车遇到暖气，顷刻间就化成雪水。车门关上，那冷意也被关在了外边。
亮丽的红唇点缀的整个车厢都明艳了起来。
席南风眸色深深，这样的眼神让温婉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下，随即心里忐忑：“怎么了？”
是她妆没画好吗？还是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没事，很漂亮。”席南风坦然的移开视线，这句话让温婉回过神之后，心中泛起了丝丝名为喜悦的泡泡。
别人夸没什么，但是换成这个男人，她倒是十分窘迫。
车子顺着小路慢慢往外开，下了雪路上湿滑，可是外边的人却不少。
有前面那句夸奖的话，温婉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保持自己的沉默，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跟平时的她完全不同。
落在地面上的雪，经过路灯的照射，看上去跟镀了层金色似的。
车厢内气氛十分尴尬，温婉只能让自己看向外边，在路过个拐角处时，她咦了一=声。席南风看向她，然后让司机停了车
“怎么了？”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温婉伸手指了指窗外不远的地方，“那个……”席南风顺着视线看过去。
为了绕过堵车的路口，走了小路。临街有不少开门迎客的店铺。有小饭店，烟酒行，还有小超市，各种各样的，还挺杂乱。
但席南风还是看见她目光所及之处，那是间小店，用红色的招牌上边写着：糖炒栗子。或许是刚出锅
，热气腾腾的白烟直直的飘向天空。小摊前已经排了不少人。视线重新落向车里的温婉，“想吃？”
点点头，但是回头瞅了眼排起的长队，有些纠结，天冷，又不想排队，“还是算了。”
似乎是看穿了温婉的想法，席南风拎起外套外套，开了车门，“等着。”留给车内人一句话关了门。
车厢里暖气的声音有些嗡嗡作响，温婉微怔，眼神跟着他的背影，没舍得离开。
纷飞的雪花很快地在他黑色的羽绒服上落下了印记。他很高，在人群里更是出挑。很快的找到一溜长队的队尾，站好。俊秀的外表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他却浑然不知，老神自在的等着。
温婉极少这样认真的看他。平时不敢。现在起了兴致般，细细的看着十米开外的席南风。
车内车外完全不同的温度落差，在车窗玻璃上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挡了她视线。有些孩子气的伸手把玻璃上的白雾擦去，再望过去对上了席南风回头看过来的视线。
温婉只感觉自己整个脸倏地发烫。
小时候做了坏事被人发觉般，飞快的躲了起来。心跳的很快，有那么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脊背上都有细汗爬上来。
端端正正的坐好，目视前方。盯着不停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花出神。
可是心依旧静不下来。
等席南风拿着装满栗子的纸袋子上了车，温婉听着耳边的动静，眼神却不敢往他身上瞟。“喏，趁热吃。”递给她袋子，温婉目不斜视的接了过去。随手拿起颗往嘴里塞。
“烫！”刚进嘴里的栗子还没转个弯就被吐了出来，温婉眼快的伸手接住。
一瞬间。灼热的痛感，很快的蔓延在嘴里和手心里。
刚脱了羽绒服的的席南风就看到温婉举着栗子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怎么了？”
温婉吐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了道：“热。”
席南风了然般的视线望向那手掌心孤零零的栗子，叹口气，“刚忘记说，那老板交待刚出炉的要等十分钟才可以吃。”
他又瞟了眼那在空气中等待痛感消失的粉红舌尖，眼神微黯，伸手降低了空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