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起下地狱
当即，安梓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脸惊恐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怯生生地在墙角边躲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一晃一晃地拖着她那双兔兔拖鞋走了回来。
对着已在闲闲把玩着手机的叶川澜道：
“要不……作为你帮我挪沙发的报答，今晚我做饭给你吃？”
“好啊。”
听到叶川澜那一声同意的话语心情稍霁，安梓恬这才略略放心地轻嘘了口气。
而她不知的是，就在她提出做饭的同时，叶川澜亦轻点了下手机，暗搓搓地收回了他刚才发给向恒的命令消息。
然而那条消息虽是发出不足一秒就被叶川澜撤回了，但却还是被眼尖的向恒给看见了。
很快三好特助向恒就发来了他对自家老板情深意切（最佳舔狗）的问候：
“先生，您刚才发的那条消息我看见了。”
“是不是您怕我给您送晚餐给安小姐看见了会有不方便？”
“先生您大可放心，现在国内的外卖业务很方便的，我可以让厨师长做好晚餐后找个外卖员给您送餐。”
“毕竟这这么说也是老板您新婚后的第一顿晚餐嘛。”
……
其实向恒后面还有好几大断深情邀功的
话想说。
可惜最终，叶川澜却只言简意赅（毫不留情）地回了他四个字。
“不用。”
“闭嘴。”
就在向恒差点没哭晕在厕所的时候，安梓恬那一边却是已暂时将小屋收拾妥当，背着一个帆布包包再次出门了。
出门前，她还不忘知会了叶川澜一声：
“那我先去菜场买些菜来，你就先在家等我会吧。”
关门声后的叶川澜依旧只回了她一声冷笑。
“呵……”
“你说等我就得等你吗？”
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叶川澜却依旧端坐在沙发上，一步也未挪动。
几分钟后，他甚至还缓缓将整个身体都仰躺着靠入了沙发之内。
略有些年头的沙发在叶川澜的施压下发出了几声吱呀的轻响。
窗户外面，也不断有嘈嘈的人声隐隐传来。
这对于往日的叶川澜来说，都简直是一分钟都无法忍受的噪音。
然而，他此刻靠在沙发上，轻嗅着空气中安梓恬留下的淡淡香味，竟是忽而觉得这些许噪音也并算不得什么了。
甚至还让他有了一种难得的温馨之感。
就好像他此刻躺着的这个地方，真的是他的家一般。
“家？”
意随心动，叶川澜亦
轻轻对着天花板念出了这个字。
最初之时，他的声音里确实有着些许的动容。
不过很快，当“家”这个字随后在他的脑海中与程家划上等号的时候。
才浮上叶川澜面上的那点儿温暖笑意便瞬间隐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幽深到几近可怖的冷意。
果然，只要一想到程家，他的情绪就会渐渐变得狂躁。
如若不及时服药抑制这狂躁的情绪，他的心理病就会彻底发作。
“哧！”
叶川澜再次嘲讽地笑了一声。
不过他此刻嘲讽的，却是自己。
熟悉的狂躁感依旧在不断地在他身体中涌动。
便是他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安梓恬这个名字也并未有任何的好转。
直到他仰头干咽下两片药片，他的情绪才终于在片刻药效发作后重新被压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一如他这些年每一次的经历，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
果真，他的心理病便是如那几位无用专家所说的，除了药物压制，根本没有任何治疗的可能呢。
想到回归前最后一次心理诊疗时，那些医生们告诫他的话。
“叶先生，就您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非常不建议你回国，更加不
建议您再与程家有任何的接触。”
“因为就您现在的心理状况来看，您根本抵御不了您心中的黑暗。”
“如果您执意对抗，在我看来不仅不会对您的病情有任何的改善，反还会让您的心理状况变的愈发危险。”
“最坏的可能，若是您彻底崩溃的话，您可能……”
“你是说，我可能会疯？”
“那若是我说，便是我明知会疯，也一定要回去呢？”
“叶先生……”
当叶川澜再次想起那一日他的那位心理医生望向他的眼神，叶川澜才陡然发现，便是那一日，那位医生就已经在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他了。
不止是医生，这些年所有知道他病情的人都是如此。
担忧、害怕和恐惧。
即便他再如何的努力，努力爬到堪称这个世界财富顶点的位置，就能让他们在恐惧之外对他多一分折服与尊敬了。
却未想，等他到了那个位置之时，他们看他的眼神却是越发恐惧了。
恐惧他拥有更大的财富权利之后，一经发疯，会做出比之原来更加可怕的事情。
想必就连那位心理学家亦是如此。
不然，他为何每每口中说着那些所谓的放松，平静的
心理治疗词语，可他自己的双腿却仍止不住地在他的目光底下发抖呢？
“哈哈哈哈！”
明明那两片精神抑制药剂已经生效，可叶川澜仍像精神失控般突然狂笑不止。
许久之后，他才越发阴戾地冷冷沉声道：
“可就算如此，程家我也是一定要毁掉的！”
“就算我会因此彻底变成一个疯子，我也要拉着那几个人，让他们和我一起下地狱！”
“哈哈哈哈！”
这最后一串笑声笑得他全身都忍不住发颤。
就连那个老旧沙发都似乎被叶川澜的笑声吓到，发出了好一阵吱呀的颤声。
叶川澜也自知他现下的状况十分不正常。
那两片药已是他原先回国前两倍的剂量了，可此刻却已有隐隐压抑不住的趋势。
便是他自己在反应过来后已尽力压制，却仍止不住他胸口不断起伏的那阵笑声。
持续不断的笑声从最初的可怖癫狂到渐渐的干涸嘶哑。
有那么一瞬间，叶川澜都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笑声中发疯了。
直到不远处关上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自门的那一端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小脑袋，以及一声低缓却关切的低唤：
“叶川澜？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