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复仇的滋味
“所以你……难道是y集团的那……那位掌权人？”
程顷远终还是没忍住将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原以为说出以后，他会舒服一点。
然后当程顷远再次对上叶川澜的眼眸时，才发觉真正的现实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可怕。
可怕到程顷远连面上的表情都再管理不住，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
“怎么可能？！”
“y集团的掌权人怎么可能是你？”
“你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不能是我呢？”
这一瞬，程顷远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今日之前，面对叶川澜程顷远一直有高人一等之感。
即便此刻程氏的大厦已经倾覆也依旧如此。
叶川澜高调回国又如何？
费尽心机，挤进程氏又如何？
到头来，不也仍旧没有得到的程这个姓氏。
可到了今天，程顷远才陡然发现自己先前的所有想法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自以为最珍贵的东西在叶川澜面前全都一文不值。
包括他曾经拥有过的所有财富、地位、父母甚至是程这一姓氏。
因为他拥有的，早已就比他多多了。
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半夜的城市空空荡荡，就连空气里都弥
漫着寂寞的味道。
医院病房就更是如此了。
除了寂寞之外，还多上了几分沉沉的死气。
刚开始的时候程顷远还能勉强受的住。
可当此刻他的心灵防线彻底被叶川澜击溃之后。
那股负面的情绪，就如跗骨之蛆，从脚趾开始，渐渐侵入他的皮肤骨髓，不断蔓延。
啃噬的他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也就在这时，突然自病房门外又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刚开始，程顷远以为只是偶尔路过的查房护士。
然而片刻之后，他就发觉那阵脚步声已然停了下来。
好巧不巧，正好停在了他们病房的门口。
是他的母亲吗？
这一瞬，程顷远的心头忽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希冀。
可惜，他都没高兴上三秒，他的希冀就被随后传来的声音再次击破了。
“叶川澜？”
低软的女声，从她开口的第一声，程顷远就知道那不是她的母亲。
而当她喊出叶川澜三个字的时候，程顷远那颗心更是越发难受到了极致。
站在那里，曾经在商场上能言善辩的他，在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程顷远一直没有说话，安梓恬还以为此刻病房里只有
叶川澜这一个访客。
说起话来，自也越发放松随意了一些。
特别是当她从病房门前的玻璃窗前确认到叶川澜的身影后，她的声音里还多了几分遏制不住的关切与得意。
“果然被我猜对了！”
“你半夜不睡觉还溜出家门，果然是来看你爸爸来了。”
“我就知道，你就是那种嘴硬心软，最喜欢口是心非的男人。”
“叶川澜，你说我说的对——诶？！”
安梓恬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来。
一直说到最后，才发现程顷远竟然也在病房里。
这半夜三更突然在她眼前大变活人的戏法，吓的安梓恬差点没崴了脚。
幸亏叶川澜眼疾手快，及时伸手将安梓恬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般亲昵且顺手的动作，本是夫妻间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可看在程顷远的眼里，却忽而有点心酸。
抬眼望着面前相拥的两人，程顷远莫名就回想起了大半年前的那场他的那场婚礼。
明明那一日，他和安梓玫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被全世界夸是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
而叶川澜和安梓恬呢？
那个时候，他们只不过是来蹭他们婚礼的小人物而已。
全世界都觉得他
们的订婚不过是哗众取宠，作秀而已，根本就长久不了。
那时候，程顷远也曾在听过这些言论后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全世界的中心，上天的宠儿。
然而现在重新想起那时的自己，才发觉当真是可笑至极。
什么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
什么受到全世界千万粉丝祝福的婚礼？
这些嘴上好听的东西从来都是当不得真的。
唯有时间，才是真正的试金石。
试出所谓金童玉女的婚姻根本不过是蒙骗世人的表象。
现实中根本连一年都没坚持到，就已支离破碎，一地鸡毛。
“嗤！”
想到这里，程顷远不禁低笑出声。
笑声里，满是嘲讽，对她自己的嘲讽。
原来以前的他是这么傻的吗？
高傲自大到连哪些是真话，哪些是虚伪的假话都分不清。
“怪不得……哈哈哈哈……怪不得……哈哈哈哈……”
程顷远忽然发狂一般大喊大笑了起来。
在此之前，就算知道了叶川澜的身份，他的心中也已然满是不甘。
不甘自己会这般在叶川澜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的惨败。
然而在看到安梓恬追来医院的这一刻，他才终于接受自己终于输了这
个事实。
不但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甚至比之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程景风还要狼狈。
最起码程景风此刻已经是几近步入了死亡，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所以，他也就不用再睁眼继续鉴证这个世界的残酷了。
可他不一样。
他还年轻，还有这么多的前路要走。
然而那前路，从程氏倒塌的那一刻起，便充满了泥泞的沼泽。
也许只要再有一步不慎，他就会陷入沼泽。
被沼泽残酷又缓慢地折磨至死。
并且至始至终，可能连一个拉他一把的人都没有。
不能这么下去！
他绝对不能这么下去！
这间病房程顷远突然一分钟也再呆不下去了。
忽而夺门而出，疯了一般的冲出了病房。
叶川澜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黑眸中至始至终都只是漠然。
不论是对程顷远，还是对病床上程景风。
到了这个地步，安梓恬也终于看懂叶川澜今天来这一出的真正目的了。
“叶川澜，所以你今天来，并非探视，而是复仇是吗？”
“是。”
“那你觉得开心了吗？”
叶川澜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诚实答道：
“以前觉得会开心，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