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在，我能打赢你
雷电之网……
阻挡在兰卡瓜东部山区的一望无际的紫色雷网阻住了阴月天的路，迫使他停在了一片矮山之间。
坐在树上平和的笑着看着阴月天的，是一个一身紫色风衣的白人，这人仿佛一个巨型茄子，全身上下从衣着到手套鞋子无一不紫，连高高竖起足有尺长的头发，都被染成了紫色。
阴月天心中突地跳快半拍，倒不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这条靠近狼的道路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平坦，起初神魔不灭体这样说他还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恐怕这一路真的要危机重重啊！
他对紫茄子道：“尊驾阻拦我，有事么？”
紫茄子一跃而下，笑嘻嘻的道：“我该叫阁下亚特兰蒂斯的屠夫，还是微笑死神呢？”
阴月天道：“进化者的新称号一旦被蔓延开来，就会自动取代旧称号，不过貌似我的新称号还只是在最高层的这个小圈子流传，所以想叫哪一种，尊驾可自行选择。”
不要觉得阴月天这话说得太庄重太把一个称号当回事。
正如神魔不灭体所说，进化者的名字是无法与本人的实力相匹配的，只有称号才是对一个进化者最直观的解释，这是一种尊严，也是一种赞美，大多数进化者，除非彼此亲密到一定程度，否则相互称呼还是会叫对方的称号而不是名字。
紫茄子以手抚胸，躬身行礼道：“那我还是叫阁下亚特兰蒂斯的屠夫吧，阁下为人类做的事，注定将会以这个称号的形式留在每个人的心里，同时被书写在史诗中。”
阴月天道：“尊驾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在这里拦截我又是为何？”
紫茄子道：“区区不才，被称作‘黄昏之雷’的就是我。至于为什么拦住阁下，想必阁下自己也该清楚。”
阴月天道：“那么，尊驾是打算与我一战了？”
黄昏之雷道：“阁下身为人类，本就是人族一大幸事，何必又要做那些背弃人族之事？”
阴月天道：“背弃人族？我只是去帮助一个人，就算是背弃人族了？尊驾这话说得未免严重。”
黄昏之雷道：“因为阁下想要帮助的人，恰巧就是人类的叛徒，帮一个叛徒的忙，难道不是同样的背叛行径么？”
阴月天道：“尊驾可知那个人是我的什么人？”
黄昏之雷道：“听闻他与阁下，是至交好友。”
阴月天道：“还有一层关系。”
黄昏之雷道：“愿闻其详。”
阴月天道：“他是我生父。”
黄昏之雷一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阴月天道：“尊驾该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实力水平，纵然是五大强者，也没有资格被我们胡乱认爹的，更何况认爹认到火坑里。”
言下之意自然是，我不是趋炎附势之人，更何况那只蠢狼自身难保不是？所以我没必要对你说谎。
黄昏之雷阴沉着脸沉默半晌，才叹道：“看起来我和阁下的一战，势必无法阻止了。”
阴月天道：“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黄昏之雷道：“可以。”
阴月天道：“阁下是受万载寒冰剑大人驱使，前来阻挡我的？”
黄昏之雷道：“两柄万寒剑。”
阴月天道：“既然如此，那真是没什么可谈的了。”
他将手指抬起，银光熠熠的手术刀在烈日下反射着灼眼的光芒：“亚特兰蒂斯的屠夫，阴月天。”
黄昏之雷双手合十，再拉开时一柄紫色雷剑出现于手中：“黄昏之雷，卡宾。”
阴月天道：“我为义往，你为利趋，那么这宣战词就由我来说吧。”
卡宾道：“阁下和金刚狼都是对人族有重大贡献之人，我这不义之人本也没有资格来念这段话。”
阴月天道：“那好！这一战，谁胜谁负，谁生谁死，谁进谁退，都将由这绵长山脉做出评断！当古老的战歌响彻天空，当破碎的武器埋葬大地，当战者双方一方倒地一方离去，胜者获得荣耀，败者，化为枯骨！”
一字结束，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转瞬之间，彼此已交手千招！
黄昏之雷不负‘雷’字之名，手中动作又快又准，在阴月天的极速攻击中，竟然不落丝毫下风，而那柄紫色雷剑也确实不俗，内里所含的雷电之力，竟是可以沿着阴月天覆在手术刀外的虐杀本源传导进阴月天的身体，并进而扰乱他的动作！
短短数秒，紫色雷剑和黑色刀芒便已相切数千下，阴月天动作越来越快，眨眼之间竟在这山坡之上留下无数虚影！而卡宾动作同样不慢，如果说阴月天的动作是漫天起落从各个角落斩、劈、切、挑，那么卡宾便是在平地中坐而不乱的格、挡、刺、卸，两人同时将武器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打着打着，阴月天便发现了不对。和他的主动进攻不同，黄昏之雷卡宾的动作更像是始终保守防御，仅仅是在抵挡攻击的空隙通过阴月天留下的破绽进行反击。
而阴月天之所以没有察觉这个问题，是因为两人的交手速度太快。
举个例子，甲乙两人对打，甲每打十拳，乙能从其中找出破绽还打一拳。那么在一分钟内，如果甲打了十拳，乙还了一拳，是人都能看出乙是主防御的；但若在一分钟内甲打了一万拳，乙还手了一千拳，漫天拳影纷飞之下，恐怕就是甲自己，也会觉得乙是在跟自己打对攻。
回到原题，阴月天惊愕的并不是黄昏之雷在自己的攻击下一直做防守反击，毕竟以他的速度每秒千刀换了谁都要主防御。关键在于这个名为卡宾的男人对于时机的把握实在太强，短短几分钟内万招已过，可他竟然丝毫不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受伤，反倒是阴月天自己被他的反击刺伤多处。
察觉到这个问题，阴月天的速度开始稳步的减慢起来。
“哦？这么快就察觉了么？”
黄昏之雷荡开阴月天斩下的一刀，笑道：“那么我要反击了。”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眨眼之间，紫色的雷剑已经刺入阴月天小腹！
“什……”
阴月天瞳孔猛缩，刚才那一招他看清楚了，也想要抵挡，但却没有来得及！
这对于他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须知须弥感官作为决定了阴月天所有战斗力的能力，已经到了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控制得地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阴月天想，他连身体里的细胞分裂速度都可以任意调节！
是杰西卡的满汉全席那样全面削弱自身感知的能力？还是约翰的杀狼威那样将全身机能猛烈降低的能力？
心思顺转，阴月天脚下一点极速抽退。
黄昏之雷淡然一笑，两脚紧贴地面，身体却仿佛立在疾驰的列车上一般飞快逼近阴月天！
同时，他手中雷剑连抖，追上阴月天后立刻连续刺出千剑！
雷光闪烁，紫电横流，阴月天全身多处血肉被瞬间贯穿，飞离身体的血箭铺满了身后十米半径的半圆形草地！
而他的身体，也因连血不断地被贯穿，几乎被刺成了筛子！
黄昏之雷并未继续攻击，而是依旧脚不离地的后退几米，将雷剑在地上抖了几下道：“我为利所趋，没资格念那段战者双方必然终结一人的宣战词，这对我本身来说，其实也是一种羞辱，不过恰巧因为如此，对我同样还是一种解脱。因为这样一来，我就算不杀死你，也不算违背了那段古老相传的宣战词了。”
阴月天一口血喷出，全身上下还有紫色电光纵横，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意识所达之处仿佛到达一片死地，除了大脑能动之外，全身无一处可动，连心脏都已半停止了跳动，每隔十几秒才那么爱跳不跳的蹦跶一下。
他双膝跪地，身体也栽倒在地面上，唯一能动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的黄昏之雷卡宾。
卡宾晃晃脑袋将一脸的严肃驱除，恢复了最初时嬉笑的样子，道：“不过这样也好，前方是一片死地，你这样的超新星死了实在太可惜了，还是留在这里吧。”
阴月天一辈子也没遇到这样古怪的攻击方式，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大脑缺氧之下，也只能沉沉的昏迷过去。
黄昏之雷卡宾晒然一笑，收拢雷剑，回手将自己紫色披风脱下，轻轻一扬覆盖在了阴月天的身体上，自己则是坐了下来，从万能腰带中弄出根烟给自己点着。
深吸一口，美美的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开口道：“果然和消息不符，这哪是15点，这是超越了20点以上的**恢复力啊，这样说来，他似乎真的是那只野兽的儿子呢！”
“本来就是。”
遥遥的，脚踩在草地的声音响起，一个藏青色中山装的男子双手揣兜走了过来：“货真价实的多邦加一族血统啊，听说他在大海上还和剑齿虎那个家伙打了一架。”
卡宾看向来人，道：“铁皮，果然是你，我就说这山上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一块大铁砣。”
被称作铁皮的男人笑了笑，径自走到阴月天身旁，抬腿踢了踢他，旋即转身居然一屁股坐在了阴月天的背上，道：“话说像你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了两柄‘万寒剑’出手，真是有些堕了‘回归者’的名头啊。”
卡宾笑笑，道：“没有办法啊，在异空间呆了七十年，回来后发现我居然还有两个不争气的孙子，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有种预感，这次的大灾难，我恐怕活不下来了，所以等这次野兽的事情结束，我就去日本，听说那里是战况最危机的地方……”
铁皮道：“为你的孙子留点遗产吗？”
卡宾道：“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想法？话说我真的很好奇啊，你这样杀父弑兄之人，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难道就不怕被人围杀吗？”
铁皮竖起中指道：“卡宾，你我相识多年，所谓的‘杀父弑兄’这种事再提就没有意思了啊。”
卡宾叹道：“三人成虎，所有人都说你是杀父弑兄的变态，就算我站出去跟别人说你母亲的遭遇，又有谁会信？所以说这个人啊，有时候低调点还真没错。”
铁皮大笑：“所以你从善如流，也把我当成真正的变态喽？”
卡宾奇道：“看你一副吃了狗屎的兴奋样子，似乎过去的事都不在意了？”
铁皮哼笑道：“因为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和新的家人，就如你多了两个孙子一样……话说我们俩当年也算生死相依的战友，啥时候把你那俩孙子弄过来管我叫声爷爷？”
卡宾一愣，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旋即摇头道：“不必了，后人自有后人福，我都是注定将要战死的人了，他们会如何就不是我的事了，又何必拖累你。”
铁皮不满道：“莫非你是觉得我这人臭名昭著，怕我连累你孙子不成？”
卡宾大笑：“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你能奈我何？”
铁皮竖中指给他，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卡宾道：“你在叹息？”
铁皮道：“你听到了。”
卡宾道：“为什么？因为我这个老战友就要死了？”
铁皮道：“死不死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挨揍了。”
卡宾道：“哦？谁要揍我？”
铁皮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卡宾吃惊道：“你要揍我？”
铁皮道：“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卡宾道：“难道你也要保那只野兽？”
铁皮道：“金刚狼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
卡宾道：“可是这事似乎和你无关，而且我也从不相信他会死在万载寒冰剑派出的人手里。”
铁皮道：“那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
卡宾道：“你关心的是什么？”
铁皮拍了拍身下阴月天的脑袋：“这小子。”
卡宾道：“你想杀了他？为什么？”
铁皮奇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杀了他？”
卡宾道：“因为你如果想杀了他，我会阻止。偏生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就要挨揍了呗。”
铁皮摇头道：“恰恰相反。”
他正色道：“像我这样的不孝子，自然是希望别人做孝子的时候不被干扰。”
卡宾皱眉道：“你要我放他过去？”
铁皮道：“你这人虽然总是不聪明，倒也不算太傻。”
卡宾叹道：“我的两柄万寒剑啊……”
铁皮笑道：“用这东西吧。”
他说着，将一个金属轮盘扔了过去。
卡宾接过，奇道：“什么东西？”
铁皮道：“海格力斯的铁饼，也算是不错的秘宝了，纵然你孙子是普通人，配合一点魔法师的器具，也能发挥出极强威力。”
卡宾道：“这秘宝虽然不错，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你和这小子有交情？”
铁皮道：“我生丫未生，丫生我已老，面都没见过，哪来的交情。”
卡宾笑道：“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啊，我记得你似乎和那只野兽关系也不是很好？”
铁皮道：“岂止不好，当年那家伙在我身上开了三十六个洞，我一直在想啥时候能还回去。”
卡宾道：“今日就是个好机会。”
铁皮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惜有人不这样想。”
卡宾道：“哦？谁？”
铁皮道：“我们家大老板。”
卡宾道：“哦？能驾驭你这样的蠢货的，想必那人实力定然不俗。”
铁皮伸出一根手指：“碾死你我如碾死蝼蚁。”
卡宾惊骇道：“五大强者之一？谁？”
铁皮道：“你觉得什么人能让万载寒冰剑那个女人在即将杀死金刚狼的时候突然停手？”
卡宾凝眉道：“完美不死身大人！？”
铁皮道：“知道就好。”
卡宾道：“可是你家大老板为什么要帮助那只野兽？为了一个根本不会死的人和万载寒冰剑交恶真的值得么？”
铁皮道：“值不值的，谁说的算呢？更何况有一点你说错了，那只野兽若是平常自不会死，可是现在，状况已经岌岌可危，毫不夸张的说，除了你这种消息闭塞的人外，几乎全世界没有几个进化者不知道那只野兽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而且，就这半条命，估计也是随便来两个人就能拿走的。”
卡宾露出惊容。
铁皮笑道：“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大老板和那只野兽的，怎么样？要不要听听？”
卡宾语气沉重的：“说。”
铁皮道：“说可以，退出你所在的那个组织，跟我回‘家’。”
卡宾竖起中指：“招揽我，你还不够格。”
铁皮叹道：“那我恐怕就不能说了。”
卡宾突地一震，猛地起身道：“不是吧！？完美不死身大人，居然是想招揽金刚狼！”
“你小声点，这小子要醒了。”
铁皮挥手道：“我和他没有区别，都是被大多数人唾弃的，有些人，注定是要走到一起的。”
卡宾不再说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道：“你们若是有危害人类的举动，拼着我这条命也一定要杀了你们！”
金刚狼是什么人，铁皮又是什么人，完美不死身还是什么人？
像这样的组合，远了不说，单只是卡宾所在的‘回归者’组织对上他们，纵使完美不死身不出手，卡宾的组织也注定被灭！
回归者，作为落入异空间的进化者，凡是能够活着回来的都是巅峰上阶强者，而且都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生死的强者。可是回归者若是比起安逸了这么多年的在地球的巅峰上阶强者的话，却又有不如。
为什么这样说呢？
举个简单的例子，若是回归者真的达到了像金刚狼天魔恶铁皮等人这样的实力，是断然不可能落入异空间裂缝中的。这些人，除了剑齿虎粉色的杀人狂等极少数是被自己人打进异空间裂缝的，其余人大多是因为战场之上实力不济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敌人一起坠入异空间裂缝的，为什么金刚狼没掉到裂缝里？为什么天魔恶没有？为什么铁皮没有？就是因为实力的差距！
纵使一方在异空间磨练多年，另一方已经享受了几十年的安逸，双方的差距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抹平的！
正因如此，卡宾才清楚若是这些人联合在一起，一旦为恶的话恐怕这世间无人可挡！
更何况其间还有一个人类的最强者——完美不死身？
听了他的话，铁皮大笑道：“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了，和我说这些屁话有意义么？”
“咦？他这么快就醒了？”铁皮突地一梗，低头看了看屁股下的阴月天，抬头道：“卡宾，你这些年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和他无关。”
阴月天抬手将背上的铁皮顶开，起身拍了拍胸口的草叶道：“黄昏之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不是你的对手了。”
铁皮坐在地上奇道：“哦？小子，刚醒来就开始吹牛逼吗？”
阴月天瞥了眼他，道：“尊驾何人？”
铁皮指指自己：“铁皮，称号和名字都忘了。”
卡宾道：“这家伙以前的绰号是‘陨落铁星’，名字不提也罢。”
阴月天‘哦’了声，对铁皮道：“你也是来对付我的么？”
铁皮摆手：“我是来帮你的。”
“不需要。”
阴月天道：“黄昏之雷，我想和尊驾再打一场，如何？”
卡宾皱眉道：“你看上去很有把握？”
阴月天道：“因为我明白了你的能力，所以对打赢你很有自信。”
卡宾耸耸肩：“说来听听，说对的话没准不需要打我就放你过去了。”
阴月天道：“你的雷电能量……能够干扰生物电在神经内的传播。”
简单的一句话，让卡宾和铁皮两人一起动容。
铁皮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嘛小子，这么快就洞悉了卡宾的能力呢！”
阴月天里也不理他，对卡宾道：“我有能够防御你这招的办法，而且我也察觉到了你之所以能够跟得上我的速度甚至预先判定我的攻击方向，是因为你的电流在我体内流动时同化了我生物电的传导，并将这信息反馈给你；我还发现你之所以能够有极快的移动速度并且不离开地面，是因为你在地表内铺设了一层雷网，然后在脚底又用雷电覆盖，如此，雷电激撞之下，你想不快都不可能。”
他很认真的道：“现在，我能打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