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人不人鬼不鬼
陈正飞摘下眼镜来，慢条斯理地擦着，幽幽地说：“顾少，你不会连你表弟都认不出来了吧？”
“程子洵？！”
顾璟煜把面前站着的大男孩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才确认真是他。
前几天倒是听奶奶说过他回来了，他虽然住在老宅，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奶奶担心他走了歪路，还让顾璟煜得空了和他好好谈谈。
两年不见，程子洵倒是又高了一些，只是年纪轻轻，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足像一具被抽光水分的干尸。
“表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他坐到顾璟煜身边，埋头就开始倒酒。
“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臭死了，离我远点儿！”
顾璟煜受不了他身上的怪味，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身上不臭，上周才洗过澡的！”
他这个轻描淡写的“才”字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要知道，程子洵可是跟着顾璟煜一起长大的，和他一样有洁癖，一天不洗澡都受不了。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大家笑他，自顾自地闷了好几杯酒。酒喝得太快，呛
到了，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连纸巾都懒得抽，直接拿袖子抹了抹。
严浩“啧啧”两声，忍不住问：“弟弟，你不会是刚从非洲回来吧？是不是被野人部落掳走过？身体和精神都遭到摧残？”
以他的脑子，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我失恋了！”
程子洵头都没抬，又连着闷了几杯酒。
包间里的气氛安静下来，紧接着，就被严浩的大笑填满了。
“快，快讲讲，让我们高兴高兴！”
他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随时准备一会儿偶尔插个刀什么的，好让弟弟更扎心。
好久没有听人讲真实的爱情故事了，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不断地催程子洵快点儿讲。
顾璟煜全程心不在焉，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偶尔才转过头来和陈正飞聊几句。
直到程子洵对分手那天某个细节的描述中出现“郑小小”三个字时，他才像是被人刺了一下，猛地转回头。
“郑小小？她在哪里读书？什么专业？”
程子洵不知道表哥怎么突然对他的前女友产生了兴致。
“经贸大学，经济管理专业，大三！”
顾璟煜不禁感慨，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怎么兜兜
转转，就转不出这个圈子呢。
他是真没想到，程子洵在国外失恋的女主角竟然是老婆的闺蜜。
顾璟煜脸色一沉：“郑小小知道你我的关系吗？”
“这……”被顾璟煜冰冷的目光吓得一缩，程子洵说话都带了哭腔，“我不清楚算不算知道！”
“什么叫不清楚？”
“我以前给她看过咱们俩的合照，不过就一次！她有点儿脸盲症，可能记不太清楚了！”
顾璟煜稍稍踏实了一些，脸色也有缓和：“你见过你表嫂了吧？”
“啊？算没有吧……”
他只顾着失恋，外婆絮絮叨叨讲顾璟煜闪婚的妻子有多可爱多乖巧，他通通都没往心里去。
有一次外婆还逼着他看表嫂的照片，他没看，脚底抹油溜了。
有什么好看的？哪个女人能有他的郑小小长得好看。
既然不如，那就勾不起他的好奇心。
他的世界没了郑小小就塌了一半，他一心只想着把她重新追回来，别的事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你表嫂最好的朋友就是郑小小！”
这次程子洵惊讶地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o型。
难道是那天郑小小报警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女孩？
他倒是有点儿印象，只记得长了一张娃娃脸，不算特别漂亮，不过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
“表哥……表嫂她……成年了没有？”
他难得一本正经，一发问，惹得严浩和陈正飞齐齐笑喷。
天说丁依纯看上去年纪小，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顾璟煜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咬牙切齿地说：“废话！没成年，我们怎么领的结婚证？”
顿了一下，他又问：“你有没有对她不尊重？”
程子洵在心里默默飙了几句粗话。
见到表嫂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表哥的老婆好不好？
再说了，他那么在意郑小小，又怎么可能对她的朋友不尊重。
“没有！”
“那你对郑小小炫富了没有？”
因为他们表兄弟的关系一暴露，郑小小知道程子洵有钱，也就是意味着丁依纯也会知道，那他苦苦隐瞒的一切就白费功夫了。
“没有炫过！咱们家又没什么钱，有什么好炫的？”
这种无意识的凡尔赛惹得陈正飞忍不住大翻白眼，恨恨地丢了一包纸巾过来，砸到他后背上。
“你小子也太凡了！你们家要是算没钱的，就没人敢说自己有钱了！”
程
子洵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真没炫过富，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用的名字是程小野，就是怕别有用心的人接近我意图不轨。”
即使他说得已经很清楚，顾璟煜还是不放心，各种嘱咐，让他暂时不要暴露两人的表兄弟关系。
毕竟，这个表弟晕晕乎乎的，经常炫富而不自知。
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和丁依纯坦白家世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提出要孩子，丁依纯犹豫不决的态度，他就觉得胸口发闷，连喝酒都提不起兴致来。
男人聚在一起很少谈女人，更不习惯为了女人的事倾诉什么。
说完想说的话，顾璟煜又沉默了。
另外三个人边喝边聊，热火朝天，只有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机。
眼看快半夜了，她不打电话也不发微信。
难道不想他，不担心他吗？
他编辑了一条微信，删掉，又编辑一条，又删掉。
心情逐渐烦躁起来，他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可有意无意的，还是会忍不住瞥一眼手机，看看有没有亮起来。
就在他郁闷到极点，觉得丁依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时候，“叮”的一声。
提示有微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