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望的病人
——叮，指令激活成功，恭喜玩家「周拟」一马当先，成功启动游戏。
游戏即将启动。
玩家「周拟」，因求生欲过高激活游戏，正在申请中……
命运似乎不想给他做美梦的余地。
一条提示浮现在他眼前，如幻如真，文字很细很亮，发出一种醒目但不烧灼的白光，好像电视里看到的未来科技一样。
这是什么？周拟伸出手试探性地挥一挥，什么也抓不住，那条提示轻而易举地变成雾消散又聚拢。
闭上双眼，代码般的文字仍然显现在他一片漆黑的视野中，像黑天鹅绒上发亮的水银。再次睁眼，揉揉眼睛，提示仍旧没有消失，仿佛一切外界干扰都影响不了它，不管他闭眼睁眼，视线如何移动，那串文字就这样坚定地悬浮在视野正中。
环顾一圈，周拟发现目力可见的地方并没有看到类似的浮空文字，玻璃上也没有它的倒影，快速得出了这是个仅自己可见的、类似游戏提示面板的高科技产品，原来自己正身于一场游戏，于是摩挲了指尖点向开始游戏下方[是]的选项，浮空的文字瞬间消失了。
还没等周拟发话，一声尖叫紧着跟上，划破了安静的校园，在片刻安静后，又掀起了大波澜的层出不穷的绝望喊叫，像山林中可怖的猿猴啼哭。
游戏这就开始了？
其中有一个声音最为亮耳，他持续的时间最长，一嗓子捅穿嘈杂的声音，让整个校园再次归于平静。
抬起头，周拟眼前一下子黑暗下来。
他往上看，天花板两盏黄灯像约好了似的，刚刚就在瞬间熄灭了。
周拟尝试触碰灯的开关，实在是太老了，老到要人拉下灯线也没有反应。
没有明亮的光源，他只好把宿舍门打开一条缝，借着缝，零零碎碎的灯光就像星星一样挤进屋内，在地上画下一道黄色的印痕。
朦胧之中，窗外的阳台上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掉了下去。
周拟在门口愣了几秒，一把推开了阳台的门。
在他推门的瞬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又响彻了整个楼层，周拟正要返回屋内的时候，突然在余光中瞥见了一道“黑影”。
一道，两道，天空像下饺子一样，闪过许许多多的“黑东西”。
他探出头去，其中一个刚好从他面前“擦肩而过”，在周拟的眼前短暂地出现了几秒，随后用力向下坠去。
周拟向后退了两步，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那黑色的东西……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鼻有口有眼睛，面容惊恐，正常的人类皮肤，排除一切可能，那就是活生生的，会呼吸的人。
这时，周拟的头好像被什么猛得打了一下，摸着后脑勺抬头一看，原来是他楼上的人正拿着棍子胡乱挥舞。
“别…别杀我！！别靠过来啊！”
男人闭着眼睛，企图用棍子挥走什么东西，他越害怕，嗓门就越大。
终于，他的声音短暂地停了一秒。
因为他踩空了。
他弓着腰，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像被抬起来一样直冲冲地往下摔。
阳台的隔断根本就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可他摔下去的样子却十分轻松。
周拟出奇地感觉不到害怕，他环抱着手臂，目光轻松地一路跟着下坠的男人，最后向下瞄一眼，只剩一具男尸躺在楼下的砖地上，从额头渗出看不清什么颜色的液体把白衬衫染了，不甘心地瞪着眼睛往周拟所在的楼面上看。
不断有人从“天空”落下，像飞蛾一样朝地面扑去，噗呲，啪叽，肉摔在地上的声音与一声又一声惨叫接连不断。
周拟咂了咂嘴，紧紧地闭上了。
他的算盘转得很快，这种情况的产生一定是“归功”于他，是因为他激活了指令，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拟在心里乐了两声。
如果是他做游戏，活人叫的越欢，死的一定越多。
谁先拿到先手，谁就有了获胜权。
不动脑子只有死路一条。
“呕。”他饶有礼貌地向楼下死人致敬。
不呕一声都对不起你。
他没再多看，静静地俯下腰，缓缓退回到屋里，轻轻关上门，不再理会外面恐怖的景象。
坐在书桌前，他特意从宿舍里找了一个热水壶，恰好里面还有些热水，给自己沏了一杯。
手指抿了两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开始与热水就伴，继续查阅周难壹的日记。
多么温馨的画面。
待屋外的惨叫声停止之后，周拟也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死的差不多了。
敞开的宿舍门让走廊里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周拟的耳朵里，他听见了很多人跑步的声音。
寻声望去，他从缝隙中看见许多奔跑的身影，有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却统一穿着校服。
他打开了门。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正常，惨黄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挨在一起，打在狭窄的走廊上。走廊很长，一路延伸到远远的地方，嵌着一扇又一扇门，都是老木式的，周拟静下来仔细听，有不少门后传来男生凄惨的小声暗骂。
“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我要玩这种游戏？”
“是做梦吧？那么多人跳楼”
“我操……”
周拟将一只脚伸向了外面。
浮空的字体又出现了，而旁人也的确没有注意到他这里的异常。
……
&34;只有在黑夜时，你才可以做自己。&34;
&34;请在白天代替我，代替我活下去。&34;
&34;愿我们都像两只飞鸟，&34;
&34;七天之后，飞向我们的山野。&34;
……
待他简单地看完后，浮空的守则消失不见，逐渐归于正常。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长长的走廊里，远去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咚、咚、好像一分一秒走过的时针。
“恭喜玩家「周拟」触发主线剧情——「周难壹的一生」，一己之力坑死那么多人还有闲心喝热水，你是阎王吗？”
“恭喜玩家「周拟」触发支线剧情——「校长的问责」，请穿着校服后前往操场主席台前聆听。”
副本名称：【s市一中】
副本等级：【特殊】筛人
“作为全市排名第一的中学，s市一中拥有良好的教师资源，连续三年承包了保送大学的所有名额。”
“荣誉学校背后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学术不精者，请利用一切资源活下去。”
“小心你看到的一切。”
“新手流程提示，检测到玩家「周拟」正处于筛人本阶段，请遵循根本的愿望活下去，不要做出违反系统规则的举动。”
“待成功通关后，即可成为正式玩家，激活代号。”
“鉴于你的命运过往，系统分配给你的代号是……”
“——病人。”
“激活等级：绝望的病人。”
“当护士们祝贺他死里逃生的时候，他却觉得他们的微笑犹如一张张通知书，再次宣告他的死亡。”
“拼命地苟活，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
周拟皱眉。
他的脑袋里回响起如同潮水般一浪叠一浪的声音。
好像海水不断拍打在沙滩上，系统的提示音也正在向他的大脑深处进军，被窥窃记忆的感受并不好，他打心底燃起了无名的怒火，想撕了这破系统。
在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遭遇的前提下，冷静总是最好的选择，按照现有流程走，不要像他们一样发出声音地去找校服，活出这鬼地方再说，周拟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重复。
在几秒钟的自我麻醉之后，他暂时不那么生气了。
对于接二连三跳进他认知的信息，周拟快速总结了关键。
“四句话是主线，我的代号是病人。”
“先攻支线。”
他慢慢关上了宿舍门，开始在自己的位置上摸索起来。
最后，他在一间衣帽柜里找到了自己的校服，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吊牌。
这是一件黑白相间的运动服，穿上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