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恶意中
当人遇到校园暴力事件时，很遗憾父母的亲情和老师的开导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只有友情才是最好的武器。
——题记
（一）
众所周知，每个学校的班级里总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或者害群之马。
松井就是一个。
他身材高壮，力气又特别大，任谁都拿他没辙。他平生最讨厌那些长的好看的家伙，无论男女。虽然他长的也不丑甚至有女生也会说他帅气，但他依旧会特意霸凌一些长的好看的小孩。
这和他那个早早抛弃他和老爸的妈有关。因为他妈和一个小白脸出轨跑了，他爸从此就一蹶不振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有气就打他、一不顺心就打他。一边打还一边跟他说他那个婊子妈的坏话。说之前就觉得那贱人就是因为他的钱才跟他结婚的，每次都很嫌弃他甚至还说他像一头猪。而婊子生的小孩也长的和她一样。长大后肯定也是个人渣败类。
他不敢跟他爸对着干，只能将仇恨转移到那早就忘记长相的妈身上。他也是从此就认为长的好看的女人都是贱人、是不负责任的婊子。
他家是有钱的，松井知道。在他第一次和同学打架把对方的牙给打了下来，在家长找上门来时是他爸帮他摆平的，最后是那个男生转学了。通过这件事他学会了一个词语——弱势群体。再或者，很多人不敢反抗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有一条狗，是他的爱犬。那是一只有着混有土佐犬基因的杂种狗，要不是他爸反对他还是想要纯种的，不过这也不差。虽然狗还在幼年期但也足够震慑住小孩了。谁敢反抗他就把它带出来拎到那个蠢货面前进行恐吓，很多人都被吓的屁滚尿流的给他道歉，之后在学校里也会对他恭恭敬敬的了。
没有人会有意见，因为每个他所选择的对象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的好看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还是弱势群体、家庭条件不会比他好的那种。他就喜欢看着他们为了不被他欺负而拼命讨好他的样子。但这太难找了，所以他其实并不常欺负人。反而他性格开朗在班里很受欢迎。大家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个霸凌者，顶多是觉得他脾气不太好。
松井还特意制定了一个‘霸凌手册’，上面写的都是他如何霸凌一个人的“计划”以及最后被他逼着转学的人的统计。松井认为他是个“天才霸凌者”，他觉得单单是使用暴力、勒索关进扫除工具箱、给盒饭加料、往储物柜里放死物这种做法低级又俗套。他甚至鄙夷这种低等霸凌。
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散播谣言。把漂亮的说成下流、外向是放荡、内向是闷骚……如果敢反抗就说成家庭教育的原因。实在不听话就“开户”——让他手下的人不停打他们家的电话进行恐吓，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开开口就能伤害到别人的他简直就是天才嘛！
这不，新转来的……叫什么来着？对！是叫高梨娜娜。这一听就是个贱人，而且她长的也是那种很下流的漂亮。
再稍微观察一下……完美！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玩具”嘛！
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种好事！真是cky!
那个叫高梨娜娜的女生平时总是一言不发，课堂上被老师点到名字，站起来总是一声不吭，沉默片刻才回答。但是她的成绩都很优秀，特别是英语。不过这也被他诟病说不亏是“混着外国人的杂种”。她在学校里是完全不会去理会任何人的，总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书。有时甚至是一本全英文的书籍。
有些同学想和她亲近，说高梨同学我们一起玩吧，高梨同学你家是在哪里？高梨同学你喜欢吃什么时，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个说话的同学一句话也不说，让人很是尴尬。久而久之她的这些行为成为了同学们嘲笑和好奇的谈论话题。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排挤她、嘲笑她。觉得她是个“人偶”——除了有一张可爱的脸一无是处。
而这时松井也会转过脑袋，装模作样的招呼着高梨娜娜：“高梨同学，要不要一起玩？”但满脸都写着逗弄的嘲笑，也有人在偷瞄然后偷笑。有些时候他会故意大声聒噪、亦步亦随的跟在她后面模仿动作。
他对于抓到她的一点错误就会眼睛发亮，然后开始告状和说教。致力于让老师惩罚和同学们嘲笑孤立她，并乐此不疲的在她旁边晃荡。但让他很失望的是，高梨娜娜从来没有对他的种种“行为”产生过反应，哪怕是愤怒或者是哭泣。她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继续看书。
这让他很是恼怒，第一次对一个玩具产生了无力感。但有一次他嘻嘻哈哈的说到了你爸爸是外国人还是妈妈是外国人的时候，她终于开始有了反应，她那双永远平静得像是没有焦距般的眼睛冷冷的锁定住了他，好像她终于发现了一直围绕在身边嗡嗡烦人的苍蝇一样。几分钟后，仿佛看腻了他的存在，转头接着看书了。
她终于是真正的“看着”他了。
这让他欣喜若狂，他终于找到可以“霸凌”她的办法了，于是他开始调查了她家里的事情。惊喜的发现了更让人意外的一些事情——于是他开始散播话题，这可不是谣言了，而是是事实。
一时间，班里都在讨论她的出身，先是疑似，再是听说，继之就是，最成肯定。有些参与进去的同学可能对高梨娜娜本身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满足自己背后议论他人的欲望。而且大家都对窥探别人家扭曲的隐私有兴趣的缘故。
他身边的人感到奇怪，问他为什么会那么针对她，他也说不上来但内心却在说：他就是看她不爽。可嘴上却是说帮助她当成以后步入社会前的练习，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吧？大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只不过就是欺负一下。
甚至有人直接在她的背后说起来，像是想故意让她听见一样。而这些老师除了警告一下并没有多做什么，目前为止这还没有到身体上的霸凌仅仅是言语之间，这已经是程度非常轻微的“霸凌”了。
所以松井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二）
“听说她之前是住在福利院里所以没有上过学……”
“啊？怪不得她那个样子。真可怜……”
“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我妈说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自闭症。”
“对了！我还听说过她家里的事情，百分百包真的。”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她妈妈是日本人但好像是个外国人的小妾，在国外怀孕后就被那外国人给抛弃了……最后不得已才回了国。”
“哇！那么劲爆吗！”
“还有呢！她妈妈把她送到福利院后又接了回来，对了，好像她妈妈结婚了，男方听说她有个女儿为了老婆着想才把她接过来的。”
“不过，她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
“笨蛋——前不久报纸上写一家里煤气泄漏的新闻你不知道吗？”
“我想起来了！听说是死了一个男的，女的在医院抢救回来了但成了植物人，幸亏小孩子们都没事……”
“就是高梨家。”
“那么惨的吗……那她现在……”
“听说是她外公外婆把她记下了所以没再把她送到福利院或者教堂里去。”
“你说……她以后也会不会和她妈妈一样成为一个小妾？”
“哈哈哈哈！其实那是小三了……”
“你们够了！”
从话题一开始就忍耐着的柴柚叶再也听不下去了，脑子一热冲上去跟他们扭打了起来。她气的额角的青筋直跳，她听着他们诋毁高梨娜娜比诋毁自己更加愤怒。
“到处散播这种谣言！你们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她两拳把这两个人揍飞出去。连带着把周围的桌椅也撞倒了，周围的女生们尖叫出声。
“混蛋！混蛋！混蛋！”
她跨坐到其中一个想爬起来的人身上，不停的揍他。听说打人自己的手也会痛，这句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太过拼命的话早就没有痛的感觉了。脑袋停止思考。只是被想要击溃对方的本能所支配。自己的呼吸声异常清晰。每一拳都凝聚着全身的力量。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小学时期的柴柚叶非常非常的不好惹。因为柴大寿对她和弟弟的暴力行为，让她小小的身体里有一团无时无刻都在的愤怒着火焰。这让她以前也没少和试图欺负她的人干架。
最后她都会赢。
只要是男生，她都可以打倒的。
“我要替你们父母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说坏话的人的惨叫声让她心里舒服了点，但随即又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因为说出这种话的她不知不觉受到大哥的影响了。
她讨厌大哥那样的人，她不想像他。
“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说这种话就再揍你们一顿！”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因为不管怎样，暴力是不对的。
班里的同学恐惧的看着她，都不敢上前去。
“好可怕……xx同学脸都是血啊……”
“谁去把老师叫来？”
“她突然发什么疯啊？”
血像小溪般从身下人的鼻子里汩汩流出，在下巴上被涌出的眼泪稀释。他一边试图用手臂挡住脸一边连胜求饶。柴柚叶这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时忽然发现班上的同学围成一圈看着自己。
而高梨娜娜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她直直地盯着看。她的心脏在怦怦直跳，脸一下子就发烧了起来。
太丢人了……在她面前打架太丢人了！
很讨厌吧？这种暴力的行为。她大概觉得自己是个会莫名其妙突然爆发的危险分子吧。
她肯定被她吓到了。
“那个……”
高梨娜娜往前走了一步，垂下眼眸看着她。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要！不要对说她说她很可怕、很暴力的话！她唯独不想从她的嘴里听见这种话，其他人怎么议论都好只有她不可以！
柴柚叶猛地站起来转身跑出了教室，没有给高梨娜娜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之后班里的人大概是知道了她是为什么而打架了，也就不太敢肆意乱传关于高梨娜娜的话题了。但柴柚叶也因此和高梨娜娜一样被孤立了，所剩无几的朋友也离她而去。但这些柴柚叶都不在乎，她此刻在意的只有那个人。她真的一直想和她说说话。但她们之间除了初次见面时的自我介绍以外并没有太多的交际了。
而且她也不太敢跟她对话。
（三）
柴柚叶有一天在街上遇到高梨娜娜了。
然后她的身体比大脑反应的还快，猛然偷感十足的躲在了拐角处，狗狗祟祟的偷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手指扣墙，心中不断涌出很多泡泡想法：她会做什么呢？她要去哪里呢？她喜欢什么东西呢？她常看的书是什么名字呢？
柴柚叶会想，仅仅是注视着高梨同学那头乌黑的头发就够了、自己可以坐在她的一旁看着她就足够了。她这样想着。只要将此刻她的发丝，细长的脖颈，紫红色的眼睛、穿着白色泡泡袖连衣裙斜跨着包包的玛利亚。只要将这些全部收藏在瞳孔中，自己就已经感到非常幸福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无可救药的变态“跟踪狂”
她跟着她来到了医院。
柴柚叶愣住了，寒意从脚底直穿到了心脏——这也是她妈妈曾经住过院的医院。她想到了班里人说的那些话。
难道是真的吗？
她跟着她一只到了一间病房门口，高梨娜娜进去了而她则悄悄的留出一道门缝看着里面的情景。
高梨娜娜背对着她，床上躺着一个带着氧气罩的女人。
“妈妈今天有好点吗？”
她听见她温温柔柔的问候着眼睛紧闭的女人，她叫她妈妈。
“我真的很难过……如果妈妈真的醒不来，我和弟弟该怎么办呢？爸爸已经死了……妈妈……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她好像是哭了，趴在女人的被子上背影一抽一抽的起伏着。
许久才平静下来。
“不过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妈妈不用担心啦。”她起身亲了亲女人的额头，最后说道。
“我爱你哦妈妈。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亲亲我哦。”
柴柚叶看着她们，为这娜娜的这些话和动作内心十分感动，简直要哭出来了的地步。她的心里暗暗决定了什么。
当高梨娜娜走出病房的时候，看见了一脸坚定神情的柴柚叶，她意外的没有像在学校那样无视过她，反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主动出口询问道。
“是柴同学呀……你怎么会在医院呢？是家里人生病了吗？”
柴同学？
她难道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她居然也会记住别人的名字呀。柴柚叶感到脸上一瞬间发烫。明明已经做好准备工作才开口的，却还是紧张得心脏狂跳不止。
“……抱歉高梨同学，刚刚我都看到了。”
哪怕被说成“跟踪狂”也无所谓了，现在的她只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高梨同学。
“几年前，我妈妈也是在这家医院治病的。但是……但是……她现在已经去世了。”
她闭眼，低头一鼓作气的说道。
“但高梨同学的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
没有得到答复，柴柚叶抬起头，触碰到高梨同学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怎么了。一直被盯着看让人无法冷静下来。难道是脸上粘了什么吗？还在看。柴柚叶忍不住低下头脸发烫起来。然后她的怀里突然钻进了一个人。
是高梨同学抱住了她。她能感受到她的手臂轻轻环绕住她、然后慢慢抱紧。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妈妈以外的人主动抱她。
“谢谢你。”
她在她耳边悄声细语的道谢着。
“包括上次也是，谢谢你维护我。”
高梨娜娜知道，这个女孩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
她对于人的情绪很是敏感，那个女孩的眼中没有其他同学那种嘲笑的刺人的光芒、而是一种想要接近但又会退却的感觉。有时对上她的眼睛竟然还会露出善意但急促的笑来，但马上又会移开视线。
“以后叫我娜娜就好了，柚叶。”
“欸？”柴柚叶吃惊的瞪大眼睛，这关系进展的也太快了吧。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柚叶？”
“欸——！！”
她惊喜之余也想到了那件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然后有些惶惶的对她问道。
“娜娜……你不觉得我打人很可怕吗？”突然爆发打人，当时的我一定特别可怕肯定露出了和大哥一样的表情。
“我为什么会因为柚叶是为了我打架，从而害怕你呢？所以我会害怕柚叶哦，反而觉得柚叶真的好勇敢好厉害好帅气哦。”
“就像童话里的骑士一样。”
她松开手，冲她露出好看的笑来。
“所以……”
“为什么柚叶会这么做呢？明明大家都很讨厌我，为什么你不呢？“
“为什么呢？”
“因为……对不起！因为是我私自把高梨同学当做了玛利亚！所以我才不想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玛丽亚吗？”她微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给我起这种称呼呀？”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什……什么？”
“第一个保护我的人曾经叫过我‘夏娃’。”
“欸？那个人是……”
“是我曾经在福利院的时候遇到的小哥哥，不过现在我暂时是见不到他了。”
“哦！对了，柚叶的生日是多少？是哪一年出生的呢？”她明显不想多讨论这个话题，所以问起了柴柚叶的事情。
“我生日是1990年6月29日……”
“お姉ちゃん ”
她看着她，她笑起来眼睫弯弯的，整个人洋溢着孩子特有的天真的喜悦。
那一刻是玛利亚在对她微笑，是玛利亚对她说出的话。
“是柚叶姐姐啊。”
“对吧？”
（四）
从此以后，她们两个人在学校里形影不离。柴柚叶在学校里就像在家里保护弟弟一样保护着高梨娜娜，如果有谁让她听见有人拿娜娜的事情来说笑的话她会马上和对方打起来。再不济就放出狠话来让她的大哥柴大寿带人来修理他们——这也是大哥为数不多的用处了，真是的！被他打那么多回了让妹妹扯一下虎皮怎么了！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班里的人再也不敢乱传了，收敛了许多。或许也是觉得事情不再有意思了吧，毕竟大家都需要更新鲜的事情，将事情翻过来覆过去的讲也会厌烦的。
我要让所有人都害怕我，将他们的谈论对象换成我把你替代出去。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在你身上了。反正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只是一群胆小鬼罢了。
柴柚叶是那么对高梨娜娜说的。
“柚叶真的是……”
她亲亲热热的扑在她的怀抱里，柴柚叶也紧紧抱着她，她柔软的身体就像是棉花一般轻巧。她的身上有着洗衣粉的柠檬气味。
“太好了吧！”
她格格的笑着。柴柚叶感受到她的头发碰到了她的脸，很柔软的触碰着她。
“我喜欢柚叶。”
“我——喜欢——柚叶——”
她在她耳边一边又一遍的告白着，柴柚叶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无奈接受，再到外表得意心里暗爽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她喜欢娜娜的拥抱，喜欢她那像小猫一样软乎乎的身体缩在她怀里的感觉，喜欢她毫不吝啬的夸赞和告白。而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帮了娜娜。正好相反。她反而觉得自己是被小玛利亚所拯救了。
两人互相谈心时柴柚叶问她对待“霸凌”为什么无动于衷时，高梨娜娜是那么说的。
“因为我不在乎，柚叶。他们那种程度根本就伤害不了我……以前我可是被别人更过分的对待过的，这种程度不算什么了……”
“不可以！”柴柚叶现在觉得高梨娜娜的脑回路确实有些清奇了，恨铁不成钢的打断道。
“就算娜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那也不可以！”
“因为他们就是在欺负人！如果用过不过分来衡量被欺负的程度那也太奇怪了吧！被别人欺负了就应该反抗才对！娜娜你这种想法真的有大问题！”
“这样啊……我明白了柚叶。”
“我得反击过去才对……没错……他也是那么教我的”
“什么？”她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
“没什么，我觉得是我错了。如果还有人再欺负我的话我得反击过去才对，谢谢你了柚叶，让你再次为我那么担心了。”
“什……什么啊！我才没为你担心呢！我只是……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啊啊啊你快放开我靠太近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给最喜欢的柚叶姐姐一篮子的亲亲～”
她双臂环住她的脖子然后用她的小嘴在她的额头、鼻子、眼睑、脸蛋上一顿猛亲。柴柚叶没有躲，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花瓣打在脸上一样轻飘飘的感觉。
被亲了啊，她想。
感觉是被小玛利亚亲亲了欸——
被玛利亚亲吻，她这辈子算值了！
“太好了，柚叶。”她的眼睫毛很长，正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颤抖，眼珠宛如上好的紫红宝石。那张脸上带上了可爱的红晕，漂亮得让人吃惊。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掉我了。”
她抚摸着被她亲吻过的脸庞，呢喃细语道。
娜娜、娜娜
玛利亚、玛利亚
柴柚叶看着她在心中一遍遍默念高梨娜娜的名字和玛利亚的，她甚至分不清自己信仰的究竟是是玛利亚还是她了。
某一天，娜娜盯着她的脸，问道。
“柚叶，这是谁干的？”
“没事，没事——娜娜你不要担心只是看着吓人了，我已经不会疼了。”
“谁干的？”
“别问了……娜娜你不要再问了……”
“是你家里人，对吗？是你那个当不良的哥哥干的，对不对？”
在高梨娜娜难得的强势下，她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疼吗？柚叶。”
“不疼……我已经不疼了。”
“可是柚叶啊……”她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处。
“并不是只有被打的时候才会痛啊，这里的伤可是会比被打的地方疼上千倍万倍的。”
然后她就哭了。
“我在心疼你啊，柚叶。”她的那双大眼睛，泪盈盈的，眼睫都湿哒哒地黏在一起，轻轻眨一眨，泪珠就悄无声息地往下掉。
“我为你感到难过，也为我什么都为你做不了而伤心。”她用伤感的语气说道。
“原来柚叶以前包括现在正经历那么不好的事情……我还一直都在安心的享受着柚叶的保护。我还真是没用呢……柚叶保护了我我也要保护柚叶才行……我也要有所改变才行。等着吧，柚叶。很快所有人都会站在我们一边了。我会把那个在背后一直当黑手的家伙揪出来的。然后告诉他——我作为柴柚叶的朋友也不是好惹的，让他速速向我们道歉。”
她高兴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可是……我究竟该怎么拯救柚叶呢？对不起，我太笨了，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你哥哥打你。所以以后柚叶把悲伤都告诉我吧，让我替你分担一些吧。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足够了。”
“娜娜，这样就足够了。”
柴柚叶拿出纸巾来为她擦了擦眼泪，说道。
高梨娜娜闻言，她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来，做拉勾状。
“那我们做个过约定吧，柚叶。”她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
“长大后我们一起逃离这里吧，我们要一起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
“好。”柴柚叶也勾住了她的手指。郑重的说道。
高梨娜娜的这句话让柴柚叶记了一辈子，她到死都不会忘记这句誓言的。
她的玛利亚说要和她一起逃离故乡。
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五）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娜娜就变得很爱笑了起来。事实证明，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她开始主动和同学们说话了，她成绩好，会细心的给作业不会的同学讲解。而且她其实非常的会说话，再加上那张可爱的脸冲你甜甜的笑。几乎没有人不会沦陷。
于是班上的人开始以高梨娜娜为主了，一改之前的风气。所有人都默认了之前的事已经结束了，就像是大家从来没有过欺负她的一样，事情被轻轻的揭过了。
柴柚叶感到气愤，也为高梨娜娜感到委屈。觉得事情结束的太过轻易了，娜娜还没有得到她该有的道歉。那些人和恬不知耻的继续和娜娜交往！好吧，最后这话她是带了点私人情绪的。
“没关系哦……我和他们都是装的，跟柚叶才是天下第一好。”高梨娜娜抱住了柴柚叶的脖子，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些人，最重要的是柚叶也不用继续那样保护我了。真是的，想出这种办法的柚叶是个……”
知道她后面的话不是什么好词，柴柚叶着黑脸用手把她的脸捏成了“小鸭子”某人就嗯嗯嗯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切都往好的迹象发展。
于是便有人不满了。
比如说开头的主人公松井同学。
他恨啊，明明计划一直进行的非常顺利，中途却出现了个柴柚叶全打乱了。但他也不傻知道她家那个大哥不好惹所以没有转而对付她。
天知道，他每天看着被班里那些蠢货众星捧月着的高梨娜娜有多恨吗？心中的恶意像硫酸一样几乎要喷溅而出。
他恨她，甚至超过他妈了。
恨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谁让让他的快乐的不到缓解他就会恨谁。
当他在街上看见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的逛街时，看着高梨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打败心中的恶意和嫉恨，甚至还顺带上了柴柚叶。
“你们两个真恶心啊！居然在街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床了？你们不会有病吧！哈……”
柴柚叶一脚踢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打得他眼前顿时冒起了金星，鼻血哗哗的开始流。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混蛋！”她领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柚叶，别为这种人脏了手。他不值得你生气。我相信，松井同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获得惩罚的。”
“去死吧！贱人！”他看都不看柴柚叶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高梨娜娜身上。眼中的怨毒让人心惊胆战、寒毛凛凛。
“你！”柴柚叶气急道，抬起脚来重重的在他身上踩了几脚，这次高梨娜娜没有阻止只是等柴柚叶发泄完才上前拉住她的手。
“走吧，柚叶。我们还有比教训他更重要的事情呢——你不是喜欢那家店新出饰品吗？我们快去看看吧。”
“……好好好！听你的！今天真是晦气！出来玩就遇到这种人渣。”
“哈哈哈～那我要给柚叶念幸运咒语啦！”
“啊啊啊啊等下啊！马上就到大街上了！让别人看见好羞耻！”
“不要～”
松井站起身不解恨的往两人的早就消失不见的方向呸了一口，才扶着墙弯腰一瘸一拐的走了。
他决定了，他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她。
所以他特意挑了一个只有高梨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把他的狗带了出来。
“扑她。”
她被狗扑倒在地上，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是哭了吗？他兴奋的想道然后蹲下来用手抓住了她的脸——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准确说又是之前她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那种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很会笑吗？笑一个啊！”
他用力抓着她的下颚晃来晃去，手劲很大的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红痕。看着那种让他憎恨的脸他有了一个想法——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油性笔在她的脸上写上了あま，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拍完后嘻嘻哈哈的站起身来，准备把狗带走离开。
他要为她制造新的“话题”，主题是“援交少女”怎么样呢？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只听到一阵电流的撕拉声——
松井得意的笑凝固住了，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在他昏迷的前一秒他听见了他的狗凄厉的嚎叫声。
当松井再次睁开眼时就看见一个东西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开始他没有看清当他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崩溃的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
他失控的大喊大叫起来，两腿不住的往后蹬。惊恐让他的脸扭曲万分。
那是他的狗的狗头。
狗脸已经被插的稀巴烂了，黑漆漆的眼眶直盯着他。它的身体也被划开，露出那心肝脾肺肾来了，脑浆和狗血混合在一起染红了地面。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停止了尖叫的，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屎尿味。
他失禁了。
松井第二天没有上学
第三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高梨娜娜没有上学，他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一天就很平常的过去了。在他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在鞋箱前被他的朋友叫住了。
——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回教室好吗？
他问是什么的时候，朋友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是那个……那个啦！
哦，可能是什么色情杂志或者碟子吧他想，于是便和他一起回了教室。
当他从教室后面的门进去的时候，突然背后被狠狠人地推了一下。他一下子往前跪倒在地上了，松井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看见高梨娜娜坐在在他面前的课桌上，回过神来有五六个男女同学把他围住。
但他环视一周后发现柴柚叶没在。
“明明是被爸爸打却怪罪在妈妈身上……”
“虽然他妈妈也做的不对……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太恶心了。”
啪啪——
说话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看向鼓掌的女生。
“大家不要再说了哦。”
“父母的错不能怪在孩子身上，要不然就太不公平了吧？而且我相信松井同学一定会改过自新的。大家不妨给他一次机会。”
高梨娜娜表现的越大度反而越衬托出他的卑劣来，他此刻就像小丑一样被她玩弄。
“娜娜！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家伙才不值得你同情！”
“你知道吗？你家里……都是他开始说的！”
“太过分了！让他滚出我们班吧！”
“是吗……原来松井同学那么讨厌我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没有的事！娜娜人很好的！”
“是他的问题，和娜娜没关系！”
“对！他应该向你道歉！”
“对！道歉！”
“松井！道歉！”
道歉！道歉！道歉！道歉！
“你们够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向着她！你们知不知道前天的时候她杀了我的狗……”
“活该。”
一个女生冷冷的打断道。
“因为松井同学的狗和你一样讨厌，所以活该被杀。”
“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
他们把他两臂反勒住，不知道是谁把他压在了高梨娜娜面前去的。背后的人强迫他弯着膝盖跪在地板上。
他们都在要他道歉。
道歉？
开什么玩笑！
他挣脱了他们的禁锢，然后像疯了一样的跑出教室。
疯了！疯了！都疯了！
他绝不会道歉！绝不！
他宁愿去死也不会道歉的！
几个星期后
松井同学去世了，
死因是被结过仇的不良闯入家里打死的。
他的葬礼，高梨娜娜和柴柚叶也参加了，而且高梨娜娜还准备了悼词在葬礼上念了出来。
当葬礼结束后。
“真可怕啊……柚叶。”高梨娜娜熟练的抱住柴柚叶，头枕在她的肩膀处语气颤抖的说。
“虽然这松井同学很讨厌，但他……真的……真的……他家里人该有多伤心啊……”
“没事……没事……娜娜别害怕了。”她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柚叶，如果我是个坏孩子你还会喜欢我吗？”听闻，柴柚叶简直要捧腹大笑了。
“你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要我说，娜娜你就是太过善良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参加这种人的葬礼呢，真是浪费了我人生中的几个小时。”
“是吗？那我们去逛街吧。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走吧。”
（六）
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大哥突然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就突然提起了娜娜。
“柚叶，听说你交了一个叫高梨娜娜的朋友吗？”
“……是。”她放下饭碗，有些不安的听他继续说道。
“这样啊……那我劝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柴柚叶抬头看着他，询问道。一旁的弟弟顿时紧张起来，担忧的看着她。这不符合家里规定——要听大哥的话，但她宁愿被打一顿也要知道原因。
但大哥没有打她，只是看了她一眼，饶有趣味的继续说道。
“我的一个手下，算是我的一个得力助手吧，被她忽悠着挡枪使打死了一个小鬼……真的笑死人了，听说人家就对他掉了几滴眼泪哭诉了一下自己怎么被为难的然后说如果他不再出现就好了，那个小子就跟被下了咒一样为她打死了那个欺负她的人。这不，现在已经进少年院去了。”
“不可能！”她拍桌而起，怒视着他。
“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大哥你肯定认错人了！”
完了，这顿打是实锤了。
果然大哥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伸手就往她的头发抓去。拖拽着她走进“惩罚室”去里了。
疼得要死了。柴柚叶躺在地上心想。但她只要一想到她是为了高梨娜娜而被打的也就没那么疼了。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那么做的。
可以最后大哥的话还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上。
“是不是真的，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你们不是朋友吗？”
他是那么说的。
第二天，柴柚叶想着大哥的话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如果真的是娜娜做的该怎么办呢？她想。
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他该死。
松井他该死。
可是……杀人是不对的啊。
柴柚叶非常纠结，最后她还是问了她。
“娜娜。”
“松井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她看着她的脸，试图寻找一丝破绽。
“我听说了你最近和一些不良走的很近……”
“柚叶，你在说什么呢？”高梨娜娜不解的微微歪头看她，像是一只小狗一样。
“我一直、一直都和柚叶在一起的呢，而且我不喜欢暴力呢，所以对不良也没什么好感呢。“她对她的口吻一直有着撒娇一般的亲昵。
“我什么也没有做呢，柚叶。”
然后她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她。
“骗人……”柴柚叶佯装不相信她，第一次躲开了她的拥抱。其实她心里天秤早已偏向娜娜那边了，而且她也只是听了大哥的一面之词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只是还有一点点不满她之前忙于和同学社交而冷落了她而已。
所以她突然之间想吓吓她。
“你要是还瞒着我的话……我就……我就……“
她仔细想了想。
“我就不和娜娜做朋友了，对！绝交！”
没听见她连吓唬都是用了昵称吗？花心大萝卜娜娜快来继续抱抱哄哄她！
可高梨娜娜的反应剧烈的出乎她的意料。
“不行！”
“只有柚叶是不行的！”
她抓住了她的肩膀，柴柚叶才发现其实她的力气大的惊人，被桎梏住的地方让人发痛。
“人人都可以讨厌我，柚叶。但只有你不能！你若是讨厌我，我就把流血的伤口敞开给你看！”
她的语气充斥着近乎绝望的悲鸣，她闭上眼，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泪水沿着面颊慢慢地流下来。
“对……是我做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眼神里却是无辜的漠然。
“什……什么？”
“松井同学的死，和我有关系。”
柴柚叶的头开始疼了，她几乎要头晕目眩了。她感到身体被无可名状的恐怖包围了。
神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
我一定不会主动打开这潘多拉魔盒
但现在可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