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唐吉诃德上
“天啊，可怜的唐吉诃德，你真是疯狂至极，愚蠢透顶。”
—— 题记
すみません
对不起
这是花垣武道十二年后说过最多的话。
做的最多的动作是鞠躬，然后搭配着这句话。
花垣武道原本就是一个胆小鬼，在被清水将贵他们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也不曾反抗过。然后就和伙伴们过上了被随意驱使的地狱似的生活。从初中毕业的时候他终于逃了出来，开始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打工，可他做什么都不顺利，每天不停的对客人道歉。如果不是当初在月台等车的那一推，他原本就是在过着不停赔礼道歉的人生的。
在成为沉重的大人后，他有时也会不断的回忆种种往事，包括现在。
少年时期的他为什么要做不良的呢？为什么不好好学习然后考个好大学呢？说不定以后也能轻松一点。
为什么日向会喜欢那个时期的他呢？当初是她主动向他表白，最后也是她主动提出分手的。
在被人推下去的那一刻，橘日向是他想到［要死了］的瞬间第一个想起的人，哪怕当时他几乎要忘记她的样子了。
当再次回到十二年前，他再一次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巨大的悲伤不由自主的涌上了心头。眼前的少女生动鲜活的脸庞逐渐取代了新闻里播报着的冰冷冷的图片，穿越后一直不安的心也好似有了归处。
所以他泪流满面。
他终于发现自己其实真的非常、非常的喜欢日向，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不可救药的程度。为了救她，花垣武道会拼上所有的勇气和命运对抗的！
哪怕他还是他，他还是原来的胆小鬼，就算重活一次他还是个废物，无数次想要放弃、想要回去，找到橘直人回到未来去。哪怕他和日向在原本的未来断了联系，也好几年没见面了他根本没有拯救她的义务……
但是！他绝不能让她死掉！
在这过程中，他入了东京卍字会总长佐野万次郎的眼加入了东卍，也救了一些在未来时间线中会死亡的伙伴。也认识了更多可以并肩作战的朋友……
这一路上，他崩溃过、哭泣过、绝望过、痛苦过、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左碰右撞的拼命过。但也被大家鼓励、期盼、感谢、信任着的。东卍的大家、日向、直人都赋予了他前进的力量。
这才是他理想的青春嘛！
他也明确了他的敌人、一切的罪魁祸首——稀咲铁太！
同时他也把穿越的事情告诉了千冬，千冬听完后决定和他一起努力阻止这次的黑龙事件。
之后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八戒退出东卍加入黑龙、和黑龙定下和平协议、八戒表明决心要为了保护家人而要杀了大寿的自白、以及现在——和稀咲他们联手。
千冬的反应很抗拒，花垣武道也不想和稀咲合作但是他认为一起行动的话他们就能了解到稀咲那边的情报以及让他逐出东卍的线索了。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大家不幸的未来了。
最后千冬被他说服了。
他们也成功得到了情报——在12月25日圣诞节晚，他们会在教堂秘密决战。
计划圣诞节决斗的期间，某天花垣武道在他和日向独处的时候，直人因为不想在他和日向之间当电灯泡。说出了那句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的话。他顿时也想起了稀咲便有些不高兴的抱怨了一句。
而日向随口一句的附和让他愣住了。
“刚才……你说什么？”
日向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嗯，很像哦。”
“……和谁？”
“是稀咲铁太君吧？”
日向回答道。
没想到日向居然和稀咲认识！
接下来的话再一次让他五雷轰顶。
“我、娜娜、稀咲君是同一个辅导班的同学。而且娜娜和稀咲君很合的来哦，经常在一起聊天什么的。”
啊？！
难道从一开始她和稀咲就是一伙的吗？！
花垣武道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真相，他的大脑cpu要烧坏了。
要不然，为什么他穿越回去的时候会发现未来她会在东卍里呢？她不仅仅是场地君的女朋友那么简单的身份！她还是……还是稀咲的盟友！更是因为她后期为了场地君背叛了稀咲，所以才会被他报复的！
最后她落了个在海边自杀的结局。
“稀咲君虽然看起来有些孤僻，娜娜……我感觉她一直都很累的样子……你知道吗？花垣君。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娜娜她却做到了。”
“但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接下来日向就开始讲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说他在小学六年级的夏天从补习班回家的路上救了她们。
“你明知道会输，却依旧来救我。”
少女的声音中的羞涩和心动就像粉色泡泡糖一样，甜蜜又幸福。
“那天，日向就喜欢上了你。”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小日向就喜欢上了那个从天而降的穿着红色披风的小英雄了。
花垣武道的心砰砰直跳，整个人就像掉进米仓里的仓鼠一样脑子晕乎乎的，脸蛋也红的要命。他和日向约定好了平安夜在海下公园见面两人告别后，花垣武道不得不跑起来借此来舒缓内心激动的情绪。
日向的话让他超级无敌开心呢！
但他还没开心多久，他就被日向和直人的爸爸橘正人找上门了。在咖啡馆里他被对方低头感谢了。以及……
他请求花垣武道和自己的女儿分手。
因为他是不良，他害怕他会把女儿卷入危险之中。
在日向的爸爸走后，他一个人低头坐在位置上想了好久好久。眼前的咖啡一动也没动。
他要和日向……分手吗？
如果说前几分钟的花垣武道是个快乐小狗，那现在就是悲伤蛙了。
他好像知道了未来自己为什么会和日向分手了，包括现在他也觉得确实应该分手。
谁也不能保证圣诞节那一天他能赢，而且敌人还是柴大寿那么恐怖的存在。他突然又想到了在与爱美爱主开战之前，那个躺在医务室的女生的惨状。如果发生在日向身上该怎么办？他是真的会疯掉的。
喇——
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来人用手指不断点在桌面上试图让他抬头。
谁啊？
他顺着那双手看向了来人。
是高梨娜娜。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金色的头发绑成单麻花辫子垂在左肩。头戴一顶白色的贝雷帽。单手托腮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她就像一个大小姐。
“花垣君，介意跟我聊一下吗？”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他吃惊道，说话都结巴了。
“我可是一直都在跟着你哦，花垣君警惕性有点差啊。没注意有一辆一直跟着你的汽车吗？”
这种事谁能注意到啊！这不是跟踪狂的行为吗！
他惊恐的看着她手拿着菜单和服务员讲话，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溜掉。
“你刚刚怎么哭丧着一张脸呢？是在想要不要答应日向爸爸的请求吗？”她往咖啡里加了几块方糖问道。
“不要偷听别人的话啊！而且……居然还那么大摇大摆说出来！太过分了……”
“哈哈哈……好吧，我们打住这个话题，那你要不要考虑和我聊一聊呢？”
“为什么……你会找我？”
“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啊，如果是你见到可以穿越时空的人难道不感兴趣吗？所以和我聊聊吧，说不定，我会透露一点你想要的情报哦。”
“……”
“怎么了？你连稀咲君都能合作怎么就不能稍微信任一下我呢？哦！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曾经和稀咲君是一伙的呢？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了哦，放心吧！因为我现在确实是和他闹崩了。所以跟我说说吧，我的情报也不会比他差的。”她揶揄道。
“……好。”
也是，比起稀咲明显高梨娜娜要值得信任的多。背刺了敌人的敌人四舍五入也算是朋友了！
她满意的笑了笑，从衣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支女士烟。然后用牙齿咬住烟嘴、点燃。
淡白的烟雾缭绕着往上升起，
“一报交换一报，那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于是花垣武道把他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等等。”
“你是说柴八戒……他是这么对你说的？为了保护姐姐所以才决定杀了大哥？一直以来都是他保护姐姐一个人承受了双倍的打？”
她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身体笑的一颤一颤的。
“太好笑了……对不起……真是太好笑了。我真是……噗哈哈哈哈！！！！”
花垣武道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笑，惊出了一脸冷汗。
她现在就像个疯子。
许久她才收了笑。
“不好意思，失态了。请再次回到我们的话题吧。”她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吗？”
“稀咲他，他有什么弱点吗？怎么才能击垮他？”
高梨娜娜听闻露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我可就直说了——你即使知道了他的弱点也没用。而且就算你穿越过一百次也是无用功，你也赢不了稀咲君的。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就永远也救不了日向。”
“除非……”
高梨娜娜说着话的声音始终都是平静的、克制的。她用嘴唇抿住烟嘴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嘴中的白烟吐了出来。在烟雾缭绕中她眼睫弯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显得鬼气森森的。
“他死了。”
她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内。
“这是你唯一能救日向的方法。”
咕嘟——
花垣武道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大气都不敢喘。因为最后这句话浑身倏然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这就是……高梨娜娜真正的面目吗？
“啊……对不起，我说话太不好听了吧？不过我觉得还是坦诚点比较好。”
“还有……你没发觉他对你也有些执念吗？你一次又一次的妨碍他，他为什么不除掉你呢？就像对待场地君那样。算了……后面我会说的。”
“那么……该我问了。”
她的语气认真起来。
“说说吧。未来我的结局是什么？”
“花垣君，你见到未来的我了吗？未来的我……过的幸福吗？”她望向他，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期望。
你的结局是海边自杀啊！花垣武道看着面前那双泛着期待光芒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口。但还是咬咬牙狠心说了出来。
高梨娜娜哑然无语，好半晌，她才低声问:
“啊？你是说稀咲君未来也没有放过我吗？真是小心眼……不就是被背叛了嘛，至于吗？”
“我可是知道他一直都瞧不起我呢，所以我背叛他很过分吗？真是小心眼！我们之前也是很愉快的合作过一段时间呢！而且他自己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我不过是为了追求幸福罢了，稀咲君真是一点也不体谅女生。也是，他之前就只知道学习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自然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花垣君你说是不是呢？”
真是好一出振振有词、死不悔改。把自己做的事情摘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错也没有，还倒打一把受害者。
“……”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勉强挤出了干巴巴的笑来。
高梨同学其实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人而且还很毒舌，他如果是稀咲此刻听到她说的这些话绝对会被气死的。
“我倒是开始期待他被东卍赶出去的样子了，花垣君。”她跃跃欲试，眼里满满的幸灾乐祸。
“放心，我也有对策了。我们一定会阻止这次黑龙事件的，所以我们一定会赢！要我说。花垣君的‘明知不可能为而为之’就甩了稀咲君好几条街，这一点他是比不上你的！”
“嗯！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拼死也要阻止的！”他被她几句话激起了热血。
“说的太好了！日向喜欢的就是这股劲！加油！‘唐吉诃德’君！”她海豹式鼓掌。
“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啊……”平静下来的花垣武道吐槽道。
“唉——我以为我们也算是盟友了，亲近一点也不过分吧？”她笑眯眯的说道。
花垣武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
“高梨同学，你……还喜欢场地君吗？”
“……”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微妙的气氛。
“我不知道。”她笑了笑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忽然咽了一下，喉咙就像被玻璃碎片划破满嘴是血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应该还是喜欢他的，但是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场地君……他很好，他是难得的可以对我好的人，可他是不会喜欢我这种人的。”
“他……他绝对不会喜欢真正的我的。”
“我啊，当初是真的很佩服稀咲君的。如果他没有想要杀了场地君的话……不，这一开始就是个局。”
“我明明……明明最擅长这种事的……”她的眼神空洞，用双手遮住脸喃喃自语道。
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高梨。
记忆中的稀咲君是这么对她说的。
是啊，她最擅长pua(情感操控）别人来达成目的了。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成功让一个男生为了她失手杀人了。
可她唯独没有对场地圭介那么做。
这是为什么呢？她可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呢！甚至她也对自己的弟弟做过了——让他在情感上完全依赖她、对她百依百顺。
她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也没有当初那么喜欢他了，因为她已经不会只是一想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流泪了。
可心脏会有被缓慢刺穿的钝痛，脉搏也会有被贯穿的撕扯痛。身上总有被暴雨打在身上那潮湿的、连绵不绝的疼痛。
“你……你没事吧？”
花垣武道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她内心无声的撕心裂肺，她的状况让他之前的芥蒂消失了一大半。
“我没事的，花垣君……你是不是一瞬间也有想要跟日向分手的念头？这样你就能稍微理解了我的心情吧——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也不能再交往下去了。”
她放下手，高梨娜娜脸上没有笑意的时候，那张脸就显得有些冰冷而神经质，她紧紧地盯着花垣武道。这让他心里毛毛的。
“不过我以前就觉得你不适合和日向在一起……你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德性吗？我可是听艾玛说过你们两个在一个ktv包间里过吧？不过中途你还知道跑掉呢。”
她轻哼了一声。
“意外！这真的是意外！”
“而且我也接触了一下十二年前的你，该怎么形容呢？果然十二年前的自己和十二年后的自己就是两个人呢……算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对了！还有一个情报。”
“我可要就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稀咲君……他啊，喜欢日向呢。”
“什……什么？”
“如果未来日向出意外的话，也多半是他被日向拒绝了，然后就恼羞成怒了。抱着‘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想法报复了她呢。”
“所以你和他合作要小心点呀，花垣君。你可是他的‘情敌’哦。”
她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
“要是这次事件你可以成功阻止，后面我也会尽量帮你的。就当是……谢谢你救了场地君吧。”
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谢谢你的情报，这对我很有用。再见了……对了！你可别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啊！”
“否则我就让柚叶教训你哦。”
“高梨同学！”花垣武道急忙起身喊道。
“你真的……真的不能和场地君再见面了吗！哪怕就一面！”
“他真的也是非常喜欢你的！大家都看的出来的！而且他也很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他是真的喜欢你啊！”
“……”
“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会亲自和他做个了断的。”
她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