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晚
五条悟是在一个草丛里找到慕容烬絮的，那是一个很常见的河堤旁边，她静静地躺在草丛里，异色的眼眸望着天上几乎看不到的星星。
“师匠，这里不是家哦。”
他走到慕容烬絮的旁边坐下，难得地取下眼罩，河边的晚风徐徐地吹着他们的脸和身体。
“我知道…”慕容烬絮伸出手，两只手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从手的缝隙里去观察着广阔的天空，只是这缝隙慢慢移动着，里面最后变成了苍蓝色的眸子。
“住在哪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意的人住哪。”
“你在地方，就是我的安身之所。”
慕容烬絮的酒量这一直是个谜，所以连五条悟都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醉没醉。
只不过，不管醉没醉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慕容烬絮现在的眼里只有他。
“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五条悟靠近她，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师匠，只看着我好吗？”
“啪…”
“？”五条悟感受着脸上手掌的温度，眨了眨眼，“师匠，你打我～”
“有蚊子。”慕容烬絮面无表情地说，把手收了回来。
“啪…”
“真的有，”她说着指着五条悟露出的白皙的手腕处，十分理直气壮，“你看，它送你红包。”
“噗…这是什么形容啊，师匠。”五条悟撑着下巴笑着看她，嘴角的笑也有些无可奈何。
慕容烬絮把手伸了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在红包上掐了一个十字架，“还痒吗？”
“这是什么？咒语吗？”五条悟低头看着手上的十字架，只不过很快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消失了。
“啊…不知道。”慕容烬絮挠了挠自己的脸，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这么做了。”
五条悟托着下巴看她，笑眯眯地靠近，“师匠，你脸上也有哦。”
听到这里的慕容烬絮瞪大眼，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小声，像是窃窃私语一般，也靠近五条悟说道，“什么？它好过分！”
“是啊，真过分…”
“啊…你怎么也咬我？”
“这不是咬，这叫亲，”他说着又靠近，呼吸交融间，轻轻含住她的唇，克制地只吻了一下，“这才叫，咬。”
慕容烬絮愣了一下，眼睛越瞪越大，随后猛地站了起来，跑进了黑暗里，边跑边喊，“啊啊啊！我被人咬了！救命啊！我要打狂人疫苗！”
“喂！师匠！”五条悟站了起来，“没咬出血，不用打疫苗啊。”
路过的路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在前面疯跑的慕容烬絮又跑了回来，她朝原地站着的五条悟飞奔过去，“悟！”
“师匠！小心一点…”五条悟连忙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她，慕容烬絮紧紧地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脸上，低声说，“这不是有你吗。”
“那师匠可不准从我的身上下来～”五条悟的双臂也抱紧了她的腰身，慕容烬絮看着他笑，“我还懒得走呢，悟就这样抱着我吧。”
随后她就靠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只是没过一会五条悟的耳边就又传来声音，“悟，我跟你说啊…”
“什么？”五条悟放慢脚步，他看着前方的路，侧耳仔细听慕容烬絮说的话。
慕容烬絮伸手又往他的肩上缩了缩，随后像是累了一般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这样抱着…好舒服。”
“那我就这样抱着你回家吧。”
皎洁的月挂在长空中，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路上基本已经没有行人，一路上也只有路光相伴，也就偶尔路过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
七月的天气是炎热的，但晚上却格外凉爽，特别是有微风的时候，被轻风吹拂时，一天的疲倦都仿佛被一扫而光了，身体也得到了放松。
他们走在河边，寂静的夜晚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虫鸣和远处的犬吠，这种夜晚难得的体验是很让人着迷且快乐的。
慕容烬絮的耳朵很灵敏，但此时她的耳中五条悟炙热响亮的心跳声压过了一切。
“你要喝吗？”慕容烬絮的手里拿着一小瓶伏特加，递到他的唇边，“很好玩的哦，喝完之后我的眼前全是星星。”
五条悟稍微错开了瓶口，有些嗔怪地看她，“师匠，我要是喝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在草地里睡觉了。”
说着说着，目光却落到离他很近的慕容烬絮诱人的软唇上。
慕容烬絮歪头笑着说，“那你就睡草地上，我睡在你怀里。”
“笨蛋师匠，你现在就睡在我怀里啊。”
“骗人悟，现在明明是我在抱着你。”慕容烬絮说完验证似的，用力地环住他的脖颈。
五条悟低头笑了一声，慕容烬絮也抬起下巴，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月光皎洁，他们的眼睛都闪着淡淡的微光，可在对方的眼中无疑都是最耀眼的。
慕容烬絮注视着他苍蓝色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五条悟嘴角扬起，他蹭了蹭她的额头，随后轻轻吻住她的唇角，“听到这句话的我，很高兴哦。”
慕容烬絮的脸突然偏了一下，让那个吻又落在了唇上，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要亲的话，就亲这里。”
五条悟也没有拒绝，他低头闭上眼感受着唇上的触感，却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
他睁开眼，指尖抚摸着慕容烬絮的脸，“我们回家吧，师匠。”
“好。”
只是刚走没多久，五条悟的脚步却突然放缓了，随后慢慢地停了下来，慕容烬絮有些奇怪地睁眼，她看向他好看的眼睛，“怎么了？”
“前面…有人。”五条悟的眉毛微微皱起，慕容烬絮眨了眨眼，感到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人背对着他们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被青蓝色的丝绸束着，穿着有些奇怪，看起来很像古时候的穿衣打扮。
慕容烬絮却愣住了，她从五条悟的身上下来，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似乎感受他们的视线，他转过了头，黑色的发丝柔和地擦过他的下巴，淡淡的月光在他的脸上留下温柔的痕迹。
眼角和唇角下方的小痣和那浅棕色的眼睛让慕容烬絮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呼吸明显变得有些不稳，眼睛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人，生怕他会不见了一般。
那人见到他们，眼睛也在一瞬间瞪大了，似乎有些惊讶，他伸出手张开嘴说什么，“阿烬，你怎么…”
只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他留在风中还未完全消失的声音。
“在这…”
五条悟抬步追到她的旁边，试探地喊了一声，“…师匠？”
慕容烬絮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走到那个人刚才站的位置，蹲下伸手慢慢地摩挲了几下，眼里闪过迷茫和怀念，“你明明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