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过去篇020
汐见不是傻瓜,自然听得明白迹部想要表达什么,不过,她却并不知道迹部和手塚通过电话一事,只是单纯地误以为迹部的言下之意是想对她说:既然手塚要离开了,那也就没有继续留青学的理由了。
她和迹部从小一起长大,而迹部的洞察力又相当惊,可以说,自两认识那天开始,她迹部面前就没有太多能属于自己的秘密,好她个性单纯,对于迹部也是绝对依赖和信任,并不会觉得迹部面前接近于透明的自己有什么不妥或不甘心,其他书友正在看:。
虽然仔细回忆,她从没有亲口和迹部坦白过自己喜欢手塚的事,可是,碍于她从来都不是优秀的演员,遂迹部能从她的一些言谈举止中看穿点蛛丝马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垂着眸,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似乎很认真地思考着迹部的提议。
迹部也不催她,短暂的无言后,只是出声要她好好考虑一会儿,便借口自己已经用完餐,起身离开餐厅,体贴地把独处的时间留给汐见。
毕竟,要不要回到冰帝,该怎么选择,都是汐见自己一个需要考虑的事。
生的岔口那么多,没有也不该有去左右别的任何决定。
迹部走后,整个餐厅便只剩下汐见一——错了,还有一直伺候旁,安静地如同布景一般存的管家。
不知汐见一个呆呆做了多久后,只见她慢吞吞地重新举起刀叉,默默地继续用自己未完的餐,她的动作熟练,姿态优雅,即使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昂贵,但从她的用餐礼仪上不难发现,她曾经是受过专业的贵族教育的。
机械地吃着盘里的食物,汐见神情木然,思绪有些放空。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胸口为何突然就空出了那么一块。
虽然早前发现命运偏离原先轨道的那一刻,她有过恐慌,可是,听到手塚还是要飞去德国的那一刻,发现一切似乎又要转回正轨时,她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之余,剩下的感觉却是莫名的惆怅。
以前,她并不怎么相信命运,觉得很多事只要努力去做了,或多或少,总会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就像感情,只要她付出了,不去计较自己付出了多少,那么,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馈——不然,自己记忆里那个世界的她,最后也不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手塚太太了。
可是,真的和手塚结婚了,彼此一天天的相处磨合中,自己一次次的失望里,她恍然明白,和之间,或许真的是需要一点缘分的。
如果没有缘分,那么就算再怎么努力,到头来,得到的还是一场不尽如意。
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很感激上帝爷爷对她的偏爱,让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得顺风顺水——能不顺风顺水吗?有疼爱她的家、关心她的小景、会听她倾诉的忍足,最后,她还不二他们的撮合下,和自己一直暗恋的走到了一起,因此,那段日子,直到结婚前的那一天,她都还天真地认为,手塚喜不喜欢她、心里有没有她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的喜欢有很多,多到应该足以中和两的婚姻。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计较的,也从不以为自己有一天可能会贪心,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等待手塚的回应,等到真正和手塚结婚、长时间地相处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可以很贪心,一天天,一点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变得有了要求——从希望自己能成为妻子到期待他能开始正视自己,而那样的正是,她又奢望那不是出于自己是他妻子的责任,而是要求他能以一个恋的身份,亲昵地喊她的名字,渴望从他镜片后清冷的眸光中,看到因她而泛起的些许温度。
她不希望他把自己当成责任,却计较地期待她他心里,能和他的责任一样重要。
因为有了奢望,才会变得计较,因为开始计较,于是,她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段婚姻,从手塚的一言一行里,胡思乱想着他心里没有自己,消极地将自己代入到了悲剧女主角的情景里,自虐着、挣扎着、痛苦着,再没有任何的信心继续当一个喜欢享受过程、享受付出不求回报的贤惠妻子。
而大和原香的出现,就像一个催化剂,更让她陷入了某些悲剧偶像剧里的狗血情节无法自拔——与其说,后来的她是相信大和原香的话而选择分手或是像迹部所认为的,是因为性格太圣母才想着成全别,委屈自己,倒不如说,那时候的她,只是那段看不到尽头的婚姻中,正好到达了临界点——她碰到了瓶颈,她陷入了僵局,她沉溺了悲剧女主角的自虐情节里,不知道该怎么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大和原香,实际上,不过是她想要自导自演一出悲情剧的道具,也是她决心改变自己生活的一个借口,好看的小说:。
她累了,不想再一个摸不到他心的身上继续消耗自己的生命,也不想有一天,自己的脸上再也伪装不出笑容,变得多愁善感、斤斤计较,慢慢地,岁月的刀锋下,被雕刻得面目可憎,最终走向枯萎。
是想要逃避还是要自救?她选择了放弃,她迫切地希望能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开始拼凑一个再不会被手塚国光这个名字影响的自己。
回忆那个时候的自己,手塚国光这个名字就像烙印般刻她的心底,她自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重心似乎就开始围绕着这个男为原点不停旋转——为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娇气,她放弃了富裕的生活;为了不让他被指指点点、说他是因为她的家世才和她求的婚,结婚后的她和关心她的父母有意识地疏远,一年联系不到两次;曾经一向都不用为生活担心的她,为了当好他的妻子,学会分清柴米油盐酱醋茶,独自走上菜场,还会为了一个日元的折扣而和摊贩讨价还价,细细想来,她自己年华正好的岁月里,为了他,她早早地将自己变成精打细算的已婚妇,当和她相同年纪的少妇向老公要求名牌化妆品和首饰当礼物时,她为手塚盘算着,怎样的基金、怎样的保险可以让他的财产、为他们以后的孩子储蓄一笔昂贵的教育费用……
男主外,女主内,她那段婚姻里,她把妻子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她没有优秀的口才也没有能让丈夫心动的美貌,但是,她很贤惠也很能干,擅长用自己温暖的笑容为没有多少表情的他处理际关系,替他孝顺父母、友爱同事、敬爱上司,他的家朋友都很喜欢她,觉得她是他最好的贤内助。
那段婚姻,那些年,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蜗居一个小小的学校当个清闲的美术老师,一点点,被生活磨去了该有的棱角,每一天,就只为了照顾那个而活,没有多少浪漫,也没有太多惊喜,她和他就像跨越了蜜月期,直接过渡到了老夫老妻,等到听闻周围同事们和自己丈夫亲昵的相处、明白真正的恋爱是怎么谈的后,她才恍然意识到,心和心之间存的距离,并不是合适、责任这些苍茫严肃的东西可以帮忙抵扣。
她可以成为他的责任,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她可以成为她的妻子,却始终做不了他的爱。
他的心里也许会有她,可那个位置,与喜欢无关。
想到这儿,汐见自嘲地笑笑,无奈地叹了口气,似是失了胃口般,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她木然地起身,走到了屋外,想去外面透透气。
屋外,天已经是深沉的蓝,花园里的玫瑰花,隐隐飘着淡淡的香。
她漫无目的地来到花坛边,看着花坛里月色下开得正好的红玫瑰,有些失神地伸手摘下一朵。
玫瑰带着刺,刺痛了她的指尖,一滴鲜血渗了出来,她恍若未觉。
背对着汐见所站的方向,别墅二楼的天台上,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凭栏而立。
早已沐浴过的迹部罩着一身白色浴袍,他沉默地站那儿,习惯性地摸着眼角下的泪痣,俯视着远处立花坛边拿着一朵玫瑰久久不动的汐见,一脸若有所思。
自那夜以后,迹部再没有问过汐见要不要转学回到冰帝的事,至于手塚要去德国的消息,则是迹部和汐见说起过的后一个星期里才青学正式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