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雪山上的白莲花
等老王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了吴小六的身影,王晓丽挺大肚叉后腰姗姗而行去搀扶哽咽而泣的皇甫子文,这大中午的上演了一场现实版杨乃武与小白菜,委实让平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青皮混混们大饱眼福,王晓丽轻轻拍着皇甫子文的后背往边上拉,这闺女瞧着秀气,人家大老远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气白咧的求你小六子,你以为这是个女人都能做的出的?闹了这出,王晓丽对这小闺女勇气不免佩服几分,但一想到那不知好歹的跑堂小二,心中对皇甫子文更是添了几分心疼。老王叫来谢诸侯帮忙把堵在门口的肥猪抬到一旁,这个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厨子错过了一场好戏,看着雨带梨花的陌生小姑娘,哭的莫名其妙,这大中午的这位美女唱的是哪一出啊?旁边目睹整过程的老王耸耸肩莫名其妙的哼了一声,更是搞的谢诸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窗边桌角上一群混混中相熟的一位自告奋勇的前来相告,谢诸侯坐到窗边上,听他眉飞色舞唾沫四溅把整个经过添油加醋讲的绘声绘色,四周混混也连着起哄,还未等他讲完,王晓丽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黄三皮,在乱搅舌头根信不信老娘这个月一分钱都不许你娃赊账?”被王晓丽在兄弟们面前伤了脸皮的黄三皮,面色难堪,噤若寒暄望向谢诸侯,后者帮忙圆场讪讪道:“老板娘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哪次你们几个赊账,月底前老板娘跟们要过一毛钱?”黄三皮如释重负,重新眉开眼笑,有幸见识到两帮老大陪衬在旁的场面,那天的阵仗黄三皮终身难忘,这家小饭店在他这种小人物的眼里是决计得罪不起的,听到谢小哥的圆场话,黄三皮打心眼里感激他,出来混靠啥?还不是靠别人给面子自己挣面子?
谢诸侯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对于这个自告奋勇留下来的的跑堂小二,这种家务私事外人确实说不出个长短,只是瞧着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雨带梨花约莫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心下对吴小六不懂怜香惜玉的做法表示十分惋惜,最为愤愤不平的还属老板娘,同是女人的她连番安慰感情受伤的小绵羊,却是有两把刷子,不一会儿皇甫子文就止住了掉金豆,而放在门角的牛小胖开始呼噜大作,感情这哥们才是吃得睡得雷打不动,皇甫子文抹了把眼泪,“我就不信他吴小六一辈子都不回来,有种在外面躲一辈子,我就守在这一步不走了,看谁耗得过谁,我要让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对此老王心中拍腹不已,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又不好明言,这小门小户的哪经得起你们几位年轻人的折腾,前脚看在谢诸侯的面上让吴小六留了下来顶替自己跑堂活计,后脚跟来一个倒追吴小六的陌生小姑娘,我这还做不做生意了?老王冲独善其身的谢诸侯使了个眼色,后者还了老王一个耸肩动作同样冷哼一声,气得老王心猫爪似的,这小子不仗义啊!看媳妇王晓丽的摸样,似乎挺为这个小姑娘抱打不平,又不敢随便开口,怕触了媳妇的霉头,这怀孕以来几个月过的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媳妇的脾气随着那日益隆凸的肚子一样,越来越大,百般伺候还是要被鸡蛋里挑骨头,哎!不忍吧,最后败阵的还是自己,忍吧,还是依然没好果子吃,里外不是人,男人真受罪,老王鼓足勇气,拐弯抹角道:“小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好,再说了你一个人在这守小六子那得守到啥时候,你看着外面这个小馆子人来人往的也不好招待你不是?要不你先回,回头他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你在来堵他?”
皇甫子文也听出话中有话,“王大叔,吴小六在你这儿干什么活我替他干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跑了活没人干,他之前当跑堂端碗洗盘子,我是他女人,这些都替他做了,你放心吧不会白吃白住的。”
老王一下哑口无言,回过神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皇甫子文用手指了一下一旁看好戏的谢诸侯道:“我姨父,他老爹告诉我的。”
老王一脸惊奇,耸耸肩报复道:“小诸侯,你家亲戚,你解决!”
王晓丽拉过皇甫子文的手,善意道:“那就留下来吧,以后你跟我一床,这双小手哪是干粗活的命,以后脏活累活让我们家死鬼去干,省得他一天到晚翘着二郎腿坐门槛上看对面那些*狐狸精。”
老王气的嘴唇发抖,只好发泄在谢诸侯身上,瞪眼道:“笑啥笑,老子晚上和你挤一张床,等小六子回来,让他瓜娃睡地板,这挨货跑什么跑。”
皇甫子文说到做到,收拾桌子端碗洗盘子,手脚麻利,只是从没干过这种活计的她忙了一下午点菜送餐累个不行,等牛小胖悠悠醒来已经是夕阳落下,颈脖挨了一记手刀幽怨无比,只是抱着为蚊子姐上刀山下火海的觉悟,这点小伤无关痛痒,吴小六下手也拿捏的轻重,不然牛小胖就不止是昏迷一下午那么简单了,为了犒劳这个大功臣,皇甫子文请牛小胖吃了一顿丰富晚餐,虽然最后还是牛小胖自掏腰包,但这份情谊蚊子姐是记下了,牛小胖觉得这记手刀挨的还算值当,对于老顾客,老王两口子怎么也收不下这顿饭钱,再说了自家三口也沾了牛小胖这顿的光,谢诸侯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一桌丰富盛宴,算是为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小姑娘接风洗尘,以后就算百家饭馆自家人了。
红烧牛腩、麻婆豆腐、宫保鸡丁、脑花豆腐羹、鱼香肉丝、姜炒牛肉丝,当然还少不了看家本领青椒煎鲫鱼,一顿饭大家吃的其乐融融,王晓丽破例让老王喝一口,三个男人举杯痛畅,还未进年关,这顿饭却吃出了年味,大堂里的电视机放着新闻联播,几十年不变的主持人不厌其烦的播报新闻,虽然年关过后两会才召开,但从新闻上已经嗅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谢诸侯喝酒赏脸,两脸蛋红彤彤的指着电视含糊道:“这电视上老说十八大即将召开,究竟这十八大和换届的两会有啥关系,来来回回就放这些东西,也整个咱老百姓看的懂的玩意不是?”
老王接过话茬,鄙夷道:“说你娃没文化,十八大是十八大,两会换届是两会换届,你整这些明白干啥?要当官啊?哈哈。”
谢诸侯舌头打卷,含糊不清道:“不干啥,就是问问呗,!这新闻整天都再说,领导人这开会,那开会,这即将举行,那即将召开,这召开究竟和咱老百姓有啥关系。”
老王想了一会儿,觉得十分赞同,大有深意回道:“确实跟咱老百姓没多大关系,选呗!反正选不到老子头上!”
醉酒的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北京,寒风瑟瑟,鹅毛大雪!
刘洋刚从周家大院出来后,急急忙忙奔赴京城各处,十八大即将召开全国各地人大常委纷纷入京。可算忙坏了这个周家新晋的后生晚辈,已经荣升为正处级的刘洋死心塌地的为周家这座庞然大物疲于奔命,应对川渝两地的派系,作为本土出生的他是游刃有余,或多或少都有些人脉底子,这种为周家跑腿的活计,十足考验一个人的功底,在这个关键当口,互相代表来往串门,可要十分讲究,京城自古天子脚下,底下官员见还是不见,见面后说些什么,回些什么,其中意味深长。这已经是今天第九家吃闭门羹,刘洋踱步在雪地里,依靠在一部京g开头的老式桑塔纳引擎盖旁抽烟,这部从周家人手中借来充门面的桑塔纳,懂行的人自然知道它的分量,在京城吃闭门羹是时常的事,刘洋已经习惯,在这个派系根系错综复杂的大染缸里,有些时候见面不一定就代表彼此关系深,不见面就代表关系浅,刘洋也不生气,把一根江西那边特供的红星抽到烟*才算结束,眨巴两下嘴唇后,扔在雪地里,上车奔赴下一目的地。
从雍和宫出来,已然是雪及脚脖深,这座前清朝皇四子的私人府邸,改革开放后被国务院钦点为京城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一名黄袍古稀喇叭送客至门外,折身返回宫内,一路踏雪而行,留下一道道浅浅脚印,行至藏经阁前,黄袍喇叭踱步而止,看了看脚底毡靴少量的雪渍,脱鞋放入左侧门槛外,恭敬肃穆推开大门,行至榻前,一名少年模样的光头小喇叭端坐在前,五心朝天,捏花手指放在身前,口中默念经文,黄袍喇叭轻轻关上大门,站在一侧,等待少年诵经完毕。
等少年喇叭睁开双眼后,黄袍跪拜在地,虔诚道:“活佛,来人已经走了。”
稍微脱去稚嫩面庞的少年活佛眼眸清澈见底,似又浩瀚至深,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同一个少年身上显得十足和谐,活佛开口道:“普布多吉,你今年多少岁了?”
被称为普布多吉的黄袍老人伏地虔诚,抬头诧异道:“您的仆人今年已经七十三了。”
活佛撤下了五心朝天的姿势,赤足行走在毡布上,行至门口推开藏经阁的木门,望着天际飘着的雪花,“你已经伺候了上一世,这一世你回雪山吧!”
普布多吉换了个方位,面向活佛,重新伏跪在地,“我是您忠实的仆人,让仆人留在活佛身边吧,雪山的莲花有雪獒守护,活佛身边不能没有多吉啊!”
活佛转头灿烂笑道:“多吉,你说布达拉宫下雪吗?”
普布多吉抬头望向门外,回道:“圣宫的雪一直都比北京大。”
活佛轻轻摇摇头,道:“布达拉宫很少下雪,并没有北京的大。”
普布多吉听出其中的味道,继续说道:“这几天拜访活佛的人很多,他们说这次选举,活佛的呼声最高,要活佛出任政协常务委员。”
名为多吉,翻译藏语为金刚的黄袍老人,伏地不起。
活佛双眼看向屋外的雪花,沧桑道:“普布多吉,我一个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竞然说我呼声最高,真是可笑!”
普布多吉没有答话,这个伺候了两世活佛的虔诚仆人,心中只有我佛!
活佛沉默良久后,“对于政治我们修行人不必懂不去懂,他们给什么就要什么吧,我只想在看一眼雪山上的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