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湖榜
无纪年武侠世界
“聚宝楼”没有宝,它只是离京城不远的小城里一座外观看上去有些歪歪斜斜的酒楼。楼是歪的,镶有“聚宝楼”三个字的牌匾远远看上去也是歪的。整个楼分上下两层,下层接待的是普通来往的客人,二楼通常只有老板歪爷的熟客,要么就是他看得顺眼的人,要么自然是有足够让他开心银子的人。
此刻,正午的阳光照在小楼内,楼下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赶路的江湖客,这里完全没有别的酒家的喧哗,安静到让人窒息。这完全是因为有人进来前,店小二就会陪着笑说,
“这位爷,今儿我们楼上有贵宾,他不喜欢喧哗,爷如果在楼下安安静静吃,我们也乐得多一位客人。可若是喜欢说话的,烦请到前面别的酒家用餐,我们宁可不做这个生意了。”
人在江湖,规矩大家都懂。到了别人的地盘,不喜欢就走人,要么就乖乖听话。既然想在聚宝楼吃顿饭,自然要按楼里的要求。
突然楼外一阵马鸣声,撕裂了楼里的一份宁静。原本楼下默默地吃着自己饭菜的客人除了一个最年轻的抬起头,伸着脖子向外看外,其余的人个个都像聋子一样,继续埋头吃自己的。
店小二还没迎出去,一个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就闯了进来。
“莫春天是不是在这里?”来人的声音十分洪亮,没有多余的客气和废话,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
原本迎上前一脸媚笑的店小二收起了笑容,装过身,懒散地走开了,好像这笔生意已经没了可做的意义。而楼下的几个蒙头吃饭的客人却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脸上全都写满了惶恐。
————莫春天在这里?
江湖客们纷纷站了起来,匆匆交了银子。如果知道楼上的贵宾是莫春天,他们是绝不会进来的。
“客人是哪一位啊?”一个干瘦的老头歪着头慢条斯理地从楼上走下来,脸上带着一副“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的表情。
“小飞龙江一行。”回答很干脆。
“啊,原来是江少侠,久仰大名。”
小飞龙江湖排名第十三,虽然不在前十,可在人才辈出的江湖,年纪轻轻就凭自己的本事混到这个位置,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刚出门的几个客人加速的脚步缓慢了下来,大家都不想走远。莫春天的名头再大,小飞龙既然来了,又是这样的阵仗,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不是不服气来比武,就是找莫春天寻仇。
好奇心人人有,看热闹的心思超过了内心的恐惧,几个人站在“聚宝楼”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动静。
“莫春天是不是在这里?”江一行没打算和这酒楼的老板啰嗦,继续追问道。
歪爷叹了口气,走到柜台里,拿出一个算盘,一只手熟练地打着算盘,一只手指了指楼上。
手还没落下,小飞龙已经不见了。
“好轻功”,楼外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江湖第十三果然不是虚传。
可几个人目光才收回来,再次望向“聚宝楼”时,刚刚被他们赞扬轻功极好的小飞龙却已经飞出了楼外。唯一不同的是,他上楼时是站着的,出来时却是躺在了楼外的地上,胸口插着根筷子,只有一根,直穿心脏。
几个看客摇了摇头,江湖传言,没有人可以杀死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莫春天,看来一点不假。
人来人去,楼里此刻只剩下了歪爷和他的几个伙计。
“楼上的,银子一百五十两。”歪爷清清嗓子喊道。
“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不是吗,你来吃一顿饭,每次都会死人。其他客人都吓怕了,吓跑的客人的朋友的朋友,以后可能也不会来。而死了的人呢,我们还要替你收尸体,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钱袋从楼上飞到了歪爷的柜台上。
收了银子的歪爷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他楼里的小二们,
“你们说,我是不是又少收他的银子了,我是不是又亏大了?”
小二们谁都没说话,莫春天吃的这顿饭菜绝不会超过二两银子,可是歪爷即便要个二百两银子,也会说自己亏大了,他们已经习惯了。
“哥,你说,这楼主这么骗莫春天的银子,他怎么不把他杀了?”
“因为莫春天从不杀老人和妇孺儿童。”
“那他可以不给那么多银子啊。”
“他必须给。”
“为什么?”
“据江湖传言,歪爷是他的亲爹。”
“真的假的?”
“不好说,还有人曾经传过,当今圣上是他的亲爹。”
“那到底谁是那个亲爹?”
“不怕死,自己去问他。”
“顺风堡”是江湖最有权威的信息集散之地,但凡江湖上一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会被“顺风堡”获知,并按照事情的一应大小,将该散布的消息按次序传到大江南北。
这两天“顺风堡”的马上快报发出的几条特大消息都和江湖榜上稳坐第一的莫春天有关:
【小飞龙命丧聚宝楼,莫春天杀人不见血。】
【江湖榜小更新排名十四的霹雳手刘江终于如愿以偿,成功晋级为第十三,可喜可贺!】
【莫春天杀了小飞龙以后,再次神秘失踪,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谁又会是下一个受害者?敬请期待,顺风堡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现代公元2xxx年 x市
“解放了,到家了。”从停在小巷口的计程车内跳下来,在外地上大二的高玲玲一路拖着行李兴奋地往家跑。“暑假终于来了,又可以浪里个浪了,啦啦啦啦。”
心里唱着歌,快乐的高玲玲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发现突然有个蒙着头的人从小巷一棵大树的后面蹿出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去死!”高玲玲一脚踹了过去,那个大热天还穿着风衣式样衣服的男人立刻疼地跳了起来,嘴里发出使劲憋住气地“嗯嗯”的怪叫声。
“老爸,是你?”高玲玲张大了嘴,“你这是干什么?虽然不是半夜,你这样出来,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高爸爸的头左右晃动了一下,食指放在嘴边,嘴里发出“嘘”的声音,
“小点声,先跟我走,不要向四周看。”
“向四周东张西望的人是你,好吧?”高玲玲立刻反驳道,不过声音还是放低了点。“我们住的这个鬼地方,根本没几个人,你有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嘛,你把外衣脱了,会热死的。”
夏天九点左右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可这个显然不起眼的小巷里,却已经没有人走动。
“不能脱,万一被人认出来就糟了。”
“老爸,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发明又出故障了。好吧,”看着拿着行李不吭气的老爸,高玲玲马上明白了。
“这次损失肯定很大,对不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能打,会被人监听。”高爸爸压低了声音。
“老爸,你想多了,你那点破发明,就算惹了祸,也不会有人窃听你的信息的。”
“这次不同,我们必须搬家,也不能用手机。还有,我警告你很多次了,不许说破发明,这是对科学精神极大的侮辱。”高爸爸一脸的义愤填膺。
“好吧,不破就不破吧。可是又搬家?还不能用手机?老爸你还能说点靠谱的事吗?”高玲玲简直是日了狗了,这些年他老爸惹的祸好像从没有消停过。
拦下一辆出租车,高玲玲和他的老爸刚一坐进车里,高爸爸就很严肃地看着女儿说,
“等会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要搬走。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我们会搬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去。”
“哪里?你每次都这么说。”高玲玲不相信地看了看老爸。
“到了地方再告诉你。”高爸爸把嘴贴在女儿的耳边,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很小心地说。
出租车停在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高爸爸付了车钱,从后备箱内拉出女儿的行李。
“跟我来。”
“老爸,你不会告诉我,我们今晚要住在这个地方吧?”高玲玲看了看空荡荡的厂房,“就不能找个便宜的酒店凑合一个晚上?”
“不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实验室在哪里?今天我打算让你见识一下,”高爸爸走到厂房最里头的一个墙角,摸了摸,推了推,突然地上开了一个口,显露出的台阶通向地下。
“我天,老爸,你还有这一手?”跟着父亲走到地下室,眼前的一切让高玲玲再次张大了嘴。地下室内虽然很凌乱,可是五脏俱全,冰箱,沙发,床,电视机,家居该有的东西都应有尽有。
“那是,要不怎么显得我是一个科学家呢?”高爸爸把带有帽子的外衣脱下,露出了一张满是汗水的消瘦的脸。拿起桌上的几张纸巾,高爸爸擦了擦头上的汗,
“热死了。”
“谁让你穿成这样,弄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高玲玲打开冰箱,刚喝了一口冰镇橙汁,立刻警觉地盯着高爸爸,
“老爸,你是不是弄了什么祸害人的东西?你不会是被警方通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