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施毒计
透过轿帘望出去，看着已经换下脏乱衣服的儿子高小裘与姐姐各自骑在马上推来推去，说着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鬼”话，高大元慈眉善目的脸上的眉头不安地皱了起来。
“高明，你进来。”对着轿子外同样骑在马上的老管家，高大元招了招手。
坐进十六抬大轿内，看着少有乌云密布面色的高大元，高明轻声询问道，
“老爷，你不放心？”
“知我者高明啊！”高大元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说，让我怎么放心？你就说这姐弟两个，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高明摸了摸自己灰白色的老鼠胡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少爷和小姐的性情如今都有些大变样，可感觉比以前其实还好吧？”
“好什么？果然是老歪说的那样，慈父多败儿吗？”高大元的面色有些暗淡下来，
“他们姐弟两都不爱做生意，都喜欢个舞刀弄枪，我就心一软，让他们上了武林榜。原以为就安生了，可谁知道，武艺平平算了，一天天长大，反而还越来越爱到处惹事。”
“老爷，那您的意思是？”高明眨了眨老鼠眼睛，“想让他们安定下来？”
“没错。小裘今儿是有些个荒唐，居然给他姐姐说媒。”高大元说到这句，脸上浮现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顿了一下后继续道，
“可这安定下来的最好的方法其实也就是说个媒，让他们都成了亲就好，你怎么看？”
“少爷一向，”高明刚要出口的“好色”两字在说出前，硬是活生生吞了下去。
“喜欢姑娘。如今看着倒是懂事不少，自从上次回来后，虽然行为举止有些个古怪，可对姑娘倒是没那么多的花样。”
“嗯，其实小裘的终身大事我现在到还放心，即然如今性格好多了，我心里也已经早有了一个人。回头去说说媒，多半没问题。反而是小洁，我有些个担心。”
“老爷，你也看出来了？”
“我眼睛小，可不瞎！”高大元哼哧了一声。
“莫春天可是江湖榜第一人，武功天下算无敌了。”高明慢条斯理地再次摸了摸胡子。
“无敌有什么用？”高大元翻了一个白眼，
“每年想杀他的人都有增无减。他功夫再好，有一天也会应接不暇。我就一个闺女，绝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还是找个安稳点的好。”
“安稳点的？江湖上的人哪有安稳的？”高明皱了皱眉头。
“刚说你知我，如今你就打我的脸。”高大元脸上的白眼仁更多了些，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女儿嫁给江湖上的人了？”
“江湖这种地方玩玩还好，现在也到了他们不用玩的时候了。就算他们不懂如何守我的家业，至少不会把命搭上。”
“那老爷你也有女婿的人选了？”
“我刚刚想过了，有一个人很适合。”
“谁？”高明的手指朝南面方向点了点，“难道是他？”
“对，没错！小南王？”
“老爷，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我担心。”高明的眉头向上动了动。
“担心什么？”
“我今儿看这莫春天的架势，小姐如果嫁过去给那位，当寡妇的命运恐怕会更早。”
“你，出去！”高大元胖胖的手指指向轿子外面，气呼呼地喊道，
“以后不许你这个老糊涂蛋坐我的轿子！”
重新骑到马上的高明叹了口气，
“忠言果然逆耳，哎，还是骑马舒服啊。”
古老爷其实不算很老，也就是四十刚出头的样子。
古老爷到的确是一个老爷，还是六扇门的大当家。
此刻皮肤白净，五官端正的古老爷正一脸忧愁地坐在衙门大堂的椅子里，如果不是他穿着公堂大人的官服，乍一看他的神情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虽然真正的他根本一首诗都读不下去。
“卫侍卫，大家都找了你好些日子了，如今你既然有谁杀死葛侍卫的证据为何不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明，却来我这里？”古老爷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既然来了为何又什么都不说？皇上派来的公公要你回去，你也不肯，这是为何？”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到时候自然会向皇上请罪。”卫冰平静地说，“而且我还在等一个人。”
“是在等我吗？”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比声音更吊儿郎当的人随后跨进了门槛。
“朱少爷？”没想到朱无能此刻突然会出现在六扇门，门外又没有衙役通报来人的古老爷立刻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这位现任的大当家可是曾经六扇门大当家“千眼老怪”朱兆辉的手下，如今虽然自己坐上了这个宝座，当年威风凛凛的朱大人的儿子，对于念旧的古老爷来说，也是不可怠慢的。
“古老爷，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这么毕恭毕敬，别忘了，你才是这里的大当家。”朱无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对方。
“是不是大当家不重要，朱大人当年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那就随便你吧。”朱无能绕过给他行了一礼的古大人来到始终坐在椅子里从他进来就毫无表情看着他们的卫冰。
“朱无能，你怎么来了？”卫冰看到朱无能站在他的面前只是啃着鸡腿，不说话，只好开口道。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朱无能也不管这里是公堂，把鸡腿随意朝肩后一丢，扔在公堂的地上，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还想听听你上次为什么没来赴约。”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不说也是因为我需要点时间。”
“你所需要的时间是给莫春天的吧？好让他尽快找到洗刷罪名的证据？”
看着突然靠自己很近的朱无能，坐在椅子里的卫冰别过头，没有说话。
古老爷看着朱无能把鼻子凑在卫冰的身畔，不停抽动起来，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荒唐了。
“你干什么？”卫冰的脸上有些愠怒。
“也没什么，”站直了的朱无能淡淡一笑，“我就是突然肚子饿了，想起了布衣巷张老面的洋葱面。”
化身卫冰的小东冷冷地看了一眼朱无能，微微抬起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原来你是一条狗。”
“你可以别走来走去了吗？晃得眼睛疼。”桌子旁边的人第一次没有揉搓新换的桌子的桌脚，口气比往日里平稳许多。
“真是扫兴，这次居然就这么便宜了莫春天。”终于停下来的人也坐进了椅子里，愤然道，
“大家没合群找莫春天的麻烦也就算了，连血妖那个老疯子居然也没和莫春天打起来，岂有此理。”
“呵呵，谁让你招呼也不打就去杀了江上青，根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桌边的人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嗤之以鼻，
“杀莫春天的计划本来就要小心谨慎，你却这么沉不住气。”
“事已至此，就看皇上那里实打实的证据可不可以绊倒莫春天。”
“我现在倒不在乎皇上的决定，我有更有趣的计划了。”桌边的人脸上浮现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面目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同伙看了看对方有些变态诡异的眼神，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才清了清嗓子问道，
“什么计划？”
“现在停止一切其他行动，宫里找我们的人一概不理睬。我们要尽力成全莫春天和高大小姐。”
“为什么要这样？”同伴不敢相信地瞪起了眼睛。
“因为他们现在越开心，将来就会越痛苦。”烛光里人的眼睛闪动着阴森森的火焰。
“你的意思到时候再杀了莫春天？”同伴不理解地问道，
“人死了会有什么痛苦？现在杀他和那时候杀没什么区别的吧？”
“谁说我要杀了莫春天？”屋里桌边的人站起来看了看窗外，我现在到是希望他活的越长久越好。
“你又希望他活的长久了？”
“不错！我改主意了。让莫春天痛苦地活着比杀了他更有意思。”
“你要杀了高大小姐？”同伴也站了起来，惊骇地看着对方。
“怎么，舍不得了吗？那你就想办法在莫春天之前睡了高大小姐，你不是一直都有这个梦想吗？
“是的，”同伴低下了头，“所以我才帮你的，因为你说过你会让高大小姐心甘情愿上我的床。当然，干掉莫春天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如今心甘情愿怕是有些难了，不过，如果你不想我以后杀了高大小姐，那就自己想办法先把她睡了，这样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岂不很好？”
同伴低下头想了一会，
“没错，我以前还是太在乎大小姐的想法。不过，我看她的性情如今大变，也许睡了她以后，她倒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好，我干！”
看着被自己利用同伴的背影离开后，屋子里的人又坐回了椅子里，然后又忍不住搓弄起桌脚，轻声道，
“你先奸，我后杀！”
仿佛看到了莫春天的心就像弄碎的桌脚一片片地掉落下来，屋子里的人脸上露出了兴奋的潮红色，
“莫春天，我会让你和我一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