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的快乐，建立在言寄声的痛苦上
酒店的套房内，路悠远正对镜打着领带。
拿惯了手术刀的手，灵巧轻快地绕着圈儿，很快，就打好了一个温莎结，他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确定没有歪后，这才满意。
眼眸微掀，轻飘飘地掠过头顶。
似是发现发型没有梳好，他又拿着梳了细心梳了几下，这时，镜子里映出一个身着睡衣的身影。
刚起来不久，她睡衣的外套只轻轻套在身上，露出内里雪色的丝质吊带睡裙，她精致的锁骨漂亮，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敞着。
“你又要去哪儿？”
她似不经意问了一句，感觉上，像是随口问的。
路悠远放下梳子，自镜中看着背后的宋欣然，脸上淡淡的笑意没有收，可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带温度：“你和我，好像并不是可以过问我这些私人行程的关系吧？”
他会说什么宋欣然其实都能猜得到……
只不过，每一次她还是会被他那种语气给伤到……
可每一次被扎伤时，她都会骂自己活该，自找的，怪得了谁？
对，她不怪谁，只是刚刚知道了一件事，所以才来找他确认罢了：“我跟小瓷通了一下电话，她说家里乱了套了，小陶跟言寄声吵
得很厉害，最后言寄声抱着孩子离开了郁家，小陶追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小瓷说，她俩好像是因为方恒的原因吵成这样的，可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因为方恒那种人渣吵架？于是我就想，你会不会刚好知道原因？”
宋欣然像是随口一问，那表情仿佛也不在乎结果似的。
但路悠远却知道，她是在怀疑自己。
不过，在宋欣然的面前，他最近已经不会再隐藏自己的恶念了。
所以，就算被质问了，他也只是满不在乎地笑：“我确实知道一点，不过，这不关你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问，反正问了我也不会说。”
宋欣然一阵沉默……
她当然也没指望他对自己有什么好言语，不过，最近他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
宋欣然微微沉着脸：“小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我说明一下情况。”
许是在一起久了，路悠远最近已经能准确地辩别出宋欣然的心情起伏了。
意识她在不爽，而且，如果自己接下来没回答好她的话，可能这种不爽就会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时。
他突然将刚刚打好的领
带重新扯开：“算了，突然又不想出去了。”
宋欣然半拧起眉头，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领带，被扔到了一边，之后，路悠远开始解衬衫的纽扣，直到全部解开露出他偏瘦的胸膛。
他腹部上，有很长的一道伤疤。
是之前胃癌手术留下的手术刀痕，宋欣然虽然和他已有过肌肤之亲，但却不曾真正看过他的伤口。
主要是不敢，看了怕难受。
所以这会儿突然看清后，不由得，便盯紧了一直在看。
她是个医生，一眼就能判断出刀痕的长度，缝了多少针，所以她就更加心疼了。
路悠远没有忽略她的眼神，他微微勾了嘴角，轻笑……
然后，更加放肆地拉开了衬衫，让她能更仔细地看得清楚那个丑陋的伤痕。
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还会疼！我不告诉你，主要是怕你担心……”
宋欣然无法收回目光，她只是看着他那手术刀痕，就感觉自己又开始心软了。
刚才有多想狠狠骂他一顿，现在就有多想好好抱他一下。
她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很轻：“术后的刀痕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好，可能要过一两年，慢慢的，就能愈合的。”
“可你也
应该知道吧！有一种神经性的疼痛，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直到人疼得忍受不了。”
路悠远知道怎样能让宋欣然屈服，所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尽可能地放轻语调：“你那么关心我的身体，应该知道我的刀口一直会疼，并不是因为外伤，而是神经损伤，修复不了的。”
宋欣然说不出来话了，因为她确实知道这样的疼有多折磨人。
只是路悠远平时也没有刻意提这个，就以为他疼得不厉害，是在可耐受的范围……
“稍后，我找神经科的同事问问，说不定有可以减缓的药物……”
路悠远抬指点了下她的唇，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其实你很清楚的，没有药可以治疗这个，不过，做有些令我开心的事，倒是能让这种痛苦减轻不少。”
他这话的暗示意味太过明显，宋欣然歪头看他，但见男人的眼神温柔又缱绻。
黑幽幽的瞳孔间，只映着一个小小的她，那么专注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是她的男朋友。
宋欣然匿在他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听到他对自己说：“现在，其实有三件事能让我的痛苦减轻点，你想
不想知道是哪三件？”
她当然想，但她没有说，只用焦急的眼神瞅着他。
路悠远弯了弯眸，露出一副别急我慢慢跟你讲的微笑：“第一件事，如果小陶能够呆在我身边，我只要看着她，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刚刚伸出去的手指，慢慢缩了回来。
宋欣然没再碰他的伤口，只叹了口气：“那第二件事呢？”
“言寄声觉得痛苦，或者吃瘪的时候，我只要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面也会觉得很痛快，很舒服！”
宋欣然隐约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他今天之所以这么高兴，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郁陶和言寄声吵了架。
再喜欢他，宋欣然也无法支持他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想法。
她沉默了好半天，才重新盯向他的腹部。
喃喃说：“我会想办法的，无论看多少医生，请教多少专家？一定会让你没那么疼的。我听说中医的针灸很管用，过阵子我跟中医部那边的车主任问问，可以跟他学几手，到时候给你扎着试试看。”
路悠远突然就笑了，他凑在她耳边，笑：“如果是你的话，不学针灸也可以的，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