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叹息了一声,摘下了眼镜:“肺癌和其他癌症不一样,倘若到中晚期,治愈的希望实在渺茫。针对肺癌,还是以化疗为主,化疗太痛苦了,你母亲不一定扛得住。而以我对她病情的判断,这种治疗方案,是她不能承受的。我见过不少癌症晚期的病人,原本还能多活几个月,经过一段时间的化疗,身心备受折磨,连一个月都挺不过。也有因为化疗太痛苦,哀求放弃治疗的……”
云浅魂不守舍地走出诊室。
医生的话犹然在耳:“云小姐,倘若,你真的是为你妈妈好的话,她余下不多的人生,你就多陪陪她,让她安安心心、体体面面地走吧!”
云浅难过地直掉眼泪。
她走到病房门口。
隔着门上的小窗,她看向病房。
林巧珠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
护工和保姆忙前忙后。
保姆一看到她,立刻走到门口:“云小姐,你来了!你见过医生了吗?”
云浅道:“嗯,见过了。”
保姆一见到她脸上有泪痕,心慌意乱:“医生怎么说?”
云浅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医生说,我妈妈是肺癌晚期,劝我放弃治疗,做好心理准备……”
话说到一半,她
伤心地说不下去。
保姆也红了眼眶。
照顾林巧珠这么多年,她也和林巧珠有了很深厚的感情。
听到如此噩耗,她心里也很难过。
保姆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着什么,“命运不公”、“病魔无情”……
她没心思认真听。
云浅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母亲的手。
是啊。
命运不公,尤其是对她的妈妈,太不公平了。
她这一生,都没过过什么安生的日子,她的一半人生,都是苦难。
婚姻的苦难,生病的苦难。
原本,她肺就不好。
云浅心里很难过。
病床上。
林巧珠突然醒了。
她看向云浅,脸上浮现几分喜色:“浅浅,你来啦。”
恍惚间,她望向林巧珠,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好像从前那个神志清楚的妈妈,又回来了!
“妈妈,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林巧珠摇了摇头:“你怎么哭了?”
云浅摇摇头:“没有,因为想妈妈了。”
林巧珠一笑:“我也想你了。你肚子饿吗?我给你藏了好吃的。”
她拉开抽屉,拿了一点饼干给她。
云浅伸手接过。
林巧珠:“快吃吧!”
说完,她就傻乎乎地笑了。
云浅望着她单纯又慈祥的笑脸,
如同诛心一般难过,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妈妈……我不能失去你……”
她不敢想象,她失去妈妈的那一天。
如果,她没有妈妈了,她的人生没了来处,只剩归途了!
林巧珠心疼地抱住她,“怎么哭啦?”
她一边揉着她的头发,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她哭,像哄小孩一样:“不哭不哭!不要哭啦……”
……
晚上。
云浅回到家,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
三小只一直在等她回家,一见到她眼睛红红的,吓了一跳。
哼哼:“妈妈,你怎么了?”
团团:“是不是爸爸又和你吵架,又欺负你了?”
小小气呼呼道:“那个混蛋又欺负妈妈,我要去找他算账!”
他刚准备跑上楼,云浅突然道:“外婆生病了,妈妈刚从医院回来。”
哼哼道:“外婆生的什么病啊?”
云浅哽咽道:“肺癌,晚期……”
哼哼突然静默了。
小小:“肺癌?治不好吗……”
团团拧了拧眉,瞪住小小道:“癌症,晚期,很难治的。”
小小抖了一下:“治不好会怎么样?”
哼哼道:“你别问了。”
小小“哦”了一声,乖乖地不再问长问短了。
云浅轻轻擦拭眼泪,平
复了一下心情:“医生说,外婆只能活两个月了。剩下的两个月,我们一起好好陪陪外婆好不好?”
三小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们对外婆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他们只知道,外婆生了病,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他们全都看得出来,妈妈很难过。
情绪是会传染的。
妈妈难过,他们也很难过。
云浅道:“妈妈累了,想回房间休息。”
哼哼道:“妈妈,我们陪你。”
云浅苦涩一笑:“不用了……”
她上了楼,回了房间。
门刚关上,她情绪终于崩溃,痛哭了起来。
她明知道,她如今怀孕了,她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起伏太大,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可人有七情六欲,悲伤岂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云浅回到床边,泪眼迷蒙,眼泪扑簌簌直掉。
绝望、悲伤、难过到不能自抑!
午夜。
司夜擎从书房走出来,迎面撞上两个家佣。
“司总……”
家佣望着他,欲言又止。
司夜擎剑眉轻佻:“怎么了?”
家佣道:“今天,云小姐很晚回来的,好像哭过,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司夜擎:“她人呢?”
家佣:“已经回房间了,早早歇下
了。”
司夜擎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一片安静。
他走到床前。
壁灯亮着。
云浅躺在床上,脸色一片惨白,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了。
即便是睡梦中,她的眼泪仍旧一刻不停。
司夜擎微微蹙眉,伸出手,轻轻揉平她眉心的褶皱。
云浅立刻被他惊醒。
她睁开眼,见他坐在床畔,有些惊讶:“你怎么……”
她揉了揉干涩红肿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
天黑蒙蒙的。
她回到房间,哭着哭着睡着了,也不知就这么睡了多久。
司夜擎道:“你怎么哭成这样?”
云浅道:“没什么。”
她没有心情和他多说。
司夜擎道:“不能说?”
云浅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我只是觉得……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未必会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吧!”
她指望什么,指望她告诉他,她妈妈肺癌晚期,他会真情实感地安慰她吗?
云浅突然茫然道:“司夜擎,这个世上,会有什么事,值得你难过吗?”
在她看来,他是个理性到近乎冷血的男人。
司夜擎道:“你不必这样阴阳怪气跟我说话。”
他知道,在她眼中,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