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我拿什么还
云邺城：“我要听真话！”
倘若真的送给好人家，孩子怎么会被送到孤儿院去！
云邺城道：“李慧，你最好说真话！否则，我弄死你！”
李慧吓得尖叫了一声：“云邺城，你疯了是不是！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你就因为这件事要弄死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林巧珠给你生了儿子，我没给你生女儿吗？！如果第一胎不是你逼着我打掉，一定也是个儿子！再说了，我又没把你儿子怎么样！你看你你儿子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没病没痛地长大了，还当了大明星！他当明星一定能挣很多钱，你还怕他不给你养老送终吗？”
云邺城失控一般，朝着她扑了过去，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这个贱人！你还不肯说实话！你还不肯说实话！”
李慧被掐得快不能呼吸，脸涨得通红，对着他又捶又打：“你弄死我好了！反正，这种日子，我也受够了！梦月也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我们一起死，大不了一了百了！”
说着，她就崩溃地哭了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晏兰卿冷冷道：“够了。”
云邺城回过头，立刻解释道：“儿子，你听我说
，爸爸也是被这个贱女人骗了！爸爸当初受这个女人的骗，当初，护士告诉我，男孩生下来就死了，我真的以为……”
晏兰卿却无视他，看向了李慧：“我是哥哥，还是弟弟。”
李慧一下子怔住，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种问题，一时愣住了。
晏兰卿：“回答我，我是哥哥，还是弟弟？”
李慧：“你……你先出生的，然后过了半个小时，云浅才出生。我记得，你妈妈生你们的时候，时间还挺久的，护士说，差点难产。”
那个年代，生育风险都比较高的。
尤其是龙凤胎。
林巧珠身子骨又不是那么好。
要真的是难产，凶多吉少。
因此，当护士告诉林巧珠，因为生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哥哥夭折了。
林巧珠才并没有起疑。
晏兰卿听了，唇角蓦然勾了勾，转过身，看向云浅：“我们走吧。”
云浅点点头。
晏兰卿走过来，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走出门外。
云邺城还要追上来。
晏兰卿蓦然驻足：“站住。”
云邺城满面痛色：“儿子，你不要不认爸爸……爸爸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他满腹懊悔，悔不当初。
只是这
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一说。
晏兰卿：“除非妈妈能活过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云邺城狠狠愣住。
等他回过神，晏兰卿已是牵着云浅离开。
……
车上。
窗外下起绵绵阴雨。
云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晏兰卿道：“明天，你能带我去见见妈妈吗？”
他还不知道，妈妈下葬在何处。
云浅转过头，望着晏兰卿直视着前方的侧脸，她不禁悲从中来。
“我妈妈很喜欢看你演的电视剧。”
她突然这么说。
晏兰卿扭过头看她。
云浅道：“我记事起，她就和爸爸离婚了，离婚之后，搬出去一个人住，她居无定所，一直在租房子住。后来，她生病了，在医院的时候，我给她买了平板，她说，她想看你演的电视剧，她还夸你长得好看，她说，如果她有儿子，长大了一定和你一样帅。”
当初，云浅听了这话，并没有往心里去。
但如今反应过来，或许，这就是母子之间的心电感应吧！
林巧珠这么多年，从未和她提起，她还有个“夭折”的哥哥。
这份伤痛，一直被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
她喜欢看晏兰卿演的电视剧，是因为
，她一定也想过，她的儿子若是能好好长大，一定也长这么大了吧！
如今，母子再相逢，却隔着冷冰冰的墓碑，阴阳相隔。
妈妈这辈子没能好好地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一定抱憾而终。
云浅道：“明天早上，你来接我好吗？我带你去见见妈妈。”
晏兰卿：“好。”
晏兰卿将云浅送到门口。
车门打开。
雨已经停了。
云浅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对晏兰卿道：“兰卿，谢谢你送我回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兰卿？”
晏兰卿不禁莞尔：“浅浅，是不是该改口了。”
云浅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又晦涩地叫了一声：“哥……哥……”
晏兰卿听了，唇角略微勾起。
他知道，一时要叫她改口，一定有诸多不习惯，况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看她神志，有些恍惚。
她刚从看守所里被保释出来，有太多的事积压在她心头，需要去慢慢消化。
晏兰卿：“你也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云浅点点头，目送车子离去，才进了电梯厅。
回到家，她推开门，迎接她的，是空荡荡的家，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
推开宝宝房，整
个房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婴儿床。
陆玥告诉她，沐沐已经被接回司家了。
云浅进了浴室，冲了个澡。
在看守所，她没能好好洗澡，留给每个犯人的梳洗时间十分有限。
云浅不断搓洗着，直到将皮肤都搓得发红了，擦干了身体，吹干了头发，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
空气安静得可怕。
死寂的，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云浅望着天花板，瞪大眼睛，却毫无睡意。
原来，过度的悲伤，是不会掉眼泪的。
此刻，她真的很想肆无忌惮地大声哭出来，但所有的悲伤，如鲠在喉，她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无处发泄，只能压抑在心上。
司夜擎……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哼哼，面对团团和小小，面对沐沐，还有宸宸……
云浅闭上眼睛，心中万念俱灰，百感交集，一时，太多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百般滋味。
欠纪霖臣的，她已还清。
但……
“司夜擎，欠你的，我拿什么还。”
云浅讷讷地自言自语。
一行眼泪滑落眼角，濡湿鬓发。
她紧紧地抱住了被子，不安地蜷缩成了一团。
“妈妈……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