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对不起……
云浅的鼻子不争气地酸了起来。
她抬起手,试探着抱住了他的背,指尖触及到他的背脊,却能感受到,他的背脊微微战栗着。
云浅闭上眼睛,眼泪不着痕迹地落下,濡湿了他的衬衫衣领,她死死地咬住颤抖的嘴唇,却隐忍不肯发出一点哽咽。
司夜擎抬起手,大掌搂住她的后颈,他抬起头,看着街边孤寂的路灯,剑眉轻轻蹙起。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这恐怕也是他最后一次抱他。
是她教会他,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是她教他懂得,爱和占有欲的差别。
她不爱他。
他就放手。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纪霖臣这个名字,会在她的心上压一辈子。
她恐怕很难释怀,也无法再接受任何人,重新走进她的心里。
他再不舍,但终归要选择放手。
云浅倒抽了一口冷气,要推开他,他竟舍不得放手,手臂揽住她的腰,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男人俯首,俊脸轻轻埋在她颈肩,轻轻地闭上眼睛,眼睫微微颤抖着,眼睑,微微泛起血丝。
他明明该放手,但却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司夜擎紧紧地抱住她,那么用力,许久,他才终于放开手。
云浅
从他手中接过请帖,紧紧地攥在手心。
司夜擎道:“明天下午,我会把孩子送过来。”
云浅:“好。”
雨骤然又下大了。
云浅道:“雨大了,你早点回去吧。”
司夜擎“嗯”了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雨幕中,车灯亮起,车子绝尘而去。
云浅撑着伞,眼睁睁看着十字路口,车子右转,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她终于抑制不住伤心,抬起手,擦拭掉淌下眼眶的泪痕。
雨声渐大。
她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请帖却突然掉在地上。
她弯下腰捡起请帖,发抖的手一时没握住伞柄,黑伞被风吹落在地,冷冰冰的雨水,一下子浇淋在她的头顶、身上……
豆大的雨珠,仿佛终于敲打醒了她!
她如梦初醒一般,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痛楚,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呜……”
她蹲在雨中,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好像从小长大,没有哭得这么放肆过。
或许,这性子是从小养成的。
别的孩子,哭了,爸爸妈妈会哄着。
她受了委屈,哭只会招来责骂,奚落,甚至是毒打。
因此,她不知不觉养成了隐忍的性子
,遇到任何事,不会轻易掉眼泪,也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展现脆弱。
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心脏承受,是有阈值的。
原来,心痛真的是一种痛觉。
当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她的心脏,如同锥刺一般痛了起来。
云浅放声大哭着,雨幕中,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紧紧攥着请帖,本能地朝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雨幕和眼泪掺杂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跌跌撞撞,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形单影只。
“司夜擎……对不起……”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可回想起方才司夜擎看向她的眼神,她便心如刀绞的疼了起来:“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哭着,一边追到十字路口,马路上,车来车往。
雨水在柏油路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灯影交错,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子,迷茫地瞪大眼睛,像是迷失的孩子一般,无力地沿着灯柱蹲了下来,任凭大雨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
翌日。
陆玥打不通云浅电话,打车赶到云浅家。
之前,云浅为她录入了指纹,她通过指纹打开门,走进玄关:“浅浅?浅浅你在吗
?”
整个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的生气。
她走上楼,来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却看到云浅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陆玥这才舒了一口气:“浅浅,原来你在家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隔着被子,她隐约看到云浅在发抖。
她扳过她的肩膀,掀开被子,看到云浅的脸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裹着被子闷的,还是什么。
陆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云浅模糊得呓语不清:“头好疼……”
陆玥道:“你等一下!”
她站起身,走出房间:“你药箱放在哪里了?”
云浅烧得神志不清,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陆玥到客厅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药箱,里面,温度枪和退烧药都备着,她看了看药盒,所幸药没有过期。
她回到卧室,给她测了一下温度。
398°。
竟然发这么高的烧。
陆玥心疼道:“浅浅,你身上怎么冷冰冰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云浅声音闷闷的:“我哪里也不想去……”
陆玥:“可是,你都发这么高的烧……”
云浅:“我不想去医院……我哪里也不想去……”
陆玥拗不过她:“那我喂你吃药好不好?”
她搂起云浅,喂她吃了退烧药,又为她盖好了被子。
陆玥起身,走到浴室,才看到云浅换下来的被雨淋湿透的衣服,恍然大悟!
昨天下了很大的雨。
莫非,她淋雨了?
陆玥气得不行。
难怪她突发这么高的烧!
她无端端的,怎么会被雨淋成这个样子?
她刚生完孩子,还没有恢复元气,如今又把自己淋成这个样子,发这么高的烧,头不疼才怪呢!发烧事小,要是落下病根怎么办!
但气归气,陆玥也舍不得数落她,到了厨房,开了火,准备给她炖点热汤和粥。
炖好了汤,陆玥端到房间,轻轻推了推云浅:“浅浅,起来喝点汤好不好?”
云浅没什么力气,醒了,却坐不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即便吃了退烧药,头还是像要炸掉一样。
陆玥又气又笑,只好将她搂进怀里,一勺一勺喂给她。
喝了汤,云浅的身子终于开始慢慢发热了。
陆玥又为她盖好被子,余光突然瞥见抽屉里的请柬。
她随手将请柬拿了起来——竟是司夜擎和杜若婚礼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