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坍塌
当手中的剑拔出来到时候，剑尖上还带着血。剑身微颤，鲜血就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
山崩地裂！大片大片的花木毁于一旦，地面是数不尽的口子，或深或浅，满目苍凉。原本怡人的美景早已付之一炬。飞雪没有了气劲的阻挡终于肆无忌惮的飘落了下来。不过片刻功夫，遍地皆白。
但是无论飞雪怎么努力也无法遮住那刺目的鲜红，雪落在还散发着温热的血中，与之融为一体。整个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收剑回鞘。云汐脸色苍白，就连脚步都有些不稳，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锐利淡漠。
一身白衣被染成了血衣。红的，刺目。鲜血从她经过的地方滴落下来，在雪地上盛开了一朵朵颜色鲜艳的梅花。
风卷的更放肆了，鹅毛大雪纷飞。
不知走了多久，云汐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起来。
“嗯。”猛然被地上的碎石绊到，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淳淳而下，在落满雪花的地上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开满了如火焰一般的红梅。
过了片刻，倒在雪地上看似毫无动静的人忽然动了动。而后又睁开了眼眸，她的眼中此时像是燃着一把火：“不能睡过去！绝对不能睡过去！”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云汐从雪地上吃力的爬了起来。走了几步，而后又使劲的咬了咬唇，强打起一丝精神，继续前进。
强忍着脑海中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眩晕，云汐感应着莫问的位置，快速的前进。不知不觉间，红唇浮肿起来，多了几道口子，显得更加的鲜艳了。相对于枯竭的精神之力和干竭的苦海，身体外的伤势倒是还可以勉强忍受。
随着她的走动，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冒出鲜血，为血衣在添几分艳色。云汐为自己止住血后，停下片刻，然后继续飞速的前进。不过几百丈的距离，云汐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遥远。
她已经无力为自己治疗了。苦海枯竭，根本无法动用一丝真气。精神枯竭，随时都快要到昏厥的边缘。就连储物空间中的灵药都无法用精神之力取出，这次真的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莫问远远的便看到一道红影慢慢的朝自己走了过来。是她！只是那袭血衣，红的，凄美艳丽。
长发垂膝，血色衣裙凌乱不堪，周身落满了飞雪。往日的飘逸超凡如今竟丝毫不见，只剩下了那满满的狼狈。
走的近了便看清楚了她的脸。脸色比往常如白雪般的颜色还要胜上三分，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眸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森寒，平静无波。然而最为醒目的却是她的唇，妖艳似血。眉宇间虽然略显疲惫，但是神情却仍是如霜如雪，一如往昔……
云汐静静的立在莫问的面前，抬起了头，微微动了动嘴角：“你还没死？”
声音不似往日的冷冽，略带着一丝沙哑。
“你都还健在，又怎么会轮到我呢？”解决了暂时的危机，莫问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笑嘻嘻的看着云汐。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你精的跟个老狐狸似的，又哪是那么容易死的呢？”
莫问看着她满身的狼狈，略一凝眉：“女人，你怎么搞的，这么狼狈！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云汐的眼眸缓缓合上：“回去。”
“回我住的地方？”莫问看看周围大片大片的乱石木屑，又想到成叔的做事风格，摇头苦笑道：“这里除了我们俩怕是早已经没有活人了。”
“回……”话还未说完，便向后倾倒。
凛冽的北风吹起了她的衣裙，如同舒展的飞羽，带着她飞向地上那深不见底的裂缝。那点红影轻盈的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就那么翩然而落……
万幸一只手将她拉住了！莫问手上略一用力，就将她抱在怀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看到那个女人倒下去的时候，脑中突然“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然坍塌。
莫问觉得自己抱着她的手有点发抖，怕！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怕！
怕她就那么被深渊吞噬，消失不见！
莫问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母亲逝去的那一晚，一个人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无论怎么努力也汲取不到丝毫的暖气，是那样的无助与悲凉。
莫问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女子，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她。没有了冰冷的视线，没有了冷冽的寒气，长发和眉眼是鸦羽一般的黑。一袭红衣，配在她的身上是那样的炫目，如火如茶，绮丽的刺痛了双眼。
原来那孤傲飘逸的仙也是会受伤的；九天之上无所不能的神，原来也是会倒下的……原来她的身体是这么的轻，仿佛手上的力气在大些就会碎掉……
这个人，这个人身上竟然到处是伤。有些伤口甚至还在不断的滴着血，刺目的红顺着衣襟在雪地上蔓延，浓郁的血腥气裹满了她那单薄如纸的身子。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像是天上的仙，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一双眼眸高傲，锐利，无波无澜。而后自己便对她感兴趣了，想要把她脸上的冷漠统统撕碎，想要她真正的看着自己，想让她对着自己笑……
“到天亮后你就走吧！”
“这天渐渐的冷了，叫仆从多添些衣物。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就不要出门。”
“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珍惜，谁还会在乎？你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鼓掌叫好，尤其是那些盼着你死的人，估计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看到你是个怪物，然后害怕你，离得你远远的。还是怕我看到你这么可怜，然后同情你，怜悯你呢？”
“是给你吃的！”
……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特别的女人便印在了心上。
女子双眼已然合上，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落了几片雪花，像个孩子似的安睡在莫问的怀中。
风卷起了他的衣袍，将一头漆黑的长发吹的四散飞舞，大雪从天而降，落在了他和怀中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