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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此志已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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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一踏出房门,抬头便看见正站在廊檐处的苏夜。

从来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以至于昨日那个醉酒迷蒙的夜晚,在意识中似乎都只是一场异样的梦境,并不真实。

然而,此刻苏夜就站在那里。风自他的发间拂过,吹开了几缕乌黑的青丝。面上,是不同已往的冷肃,真真切切,就这么映在眼中。

水雾弥漫,凉风习习。在这凄凄凉凉的风中,眼前这人眉如远山,眼似墨潭。

看到他那张绝尘的面庞浮上一层倦色。云汐微微蹙眉,心下叹息。

略一踟躇,终于举步,朝着苏夜走去。

身边桃花缀满枝头,纵情肆意,竞相绽放,一如流焰,一如劫火。

苏夜看着云汐慢慢走近,如覆冰霜般的面上,终于缓缓的松融了些。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水雾朦胧了眼前这人淡漠的眉眼。

白衣乌发,容色淡漠,遗世而独立。

这样冰冷的气息,这样淡漠的神情,这样寒星般明亮锐利的眼睛……

眼看着这人走近,冷冷清清的声音终于从耳边轻轻传来:“告辞。”

苏夜深深地看着云汐,薄唇紧抿,终于道:“保重。”

待云汐从身边走过,苏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云水烟……留下来可好?”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略带哀求的语气,一瞬间,云汐的脚步便顿住了。

不知是何原因,云汐并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苏夜。

良久,云汐终于沉沉开口:“苏夜,算了吧!”

不久,便听到身后的人缓缓开口:“怎么算?”

苏夜沉默着,眼神却一点一滴地幽深起来。他转过身,慢慢的靠近了云汐。

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和缓缓透过来冷寒气息,云汐瞳孔微缩。

“这个人怕是在这儿站了一夜吧!”微微叹息一声,黛眉微蹙,沉下眼角,就要回过身去。

然而双臂微微一紧,与雪花近似的冷冷气息就贴了上来。一股淡淡的暖气拂在耳际,吹开了几缕鬓发。

竟然,就这么,被身后的人,从背后拥住。

还未舒展的眉更是拧起几分。云汐的声音沉了下来,低声喝道:“苏夜!”

然后转过脸,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冷冷盯在身后男人的脸上。

完全不能和自己比的柔软娇躯,纤细的双臂,就这么被自己揽住,鼻间隐约闻到一股寒梅的幽香。

看着她锐利的眼神,不可否认的是她这削瘦的身体里蕴涵着非常强劲的力量。

不过,自己喜欢的不正是这些吗?

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照亮了心头的一点清明。浮光掠影中,划过一道道以往的痕迹。月下仗剑如同飞仙般的身影,下棋时棋逢对手的睿智自持,夜幕里淡漠疏离的神色……

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嘭”的一声迸开,却又犹如烟火般,转瞬即逝。

苏夜静静的看着云汐转过来的脸,只见上面正浮现着一种刺骨的冷寒。但是,苏夜不仅没有放开手,反而拥的更紧了,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看着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言语。

一瞬间,又仿佛是万年,空气中骤然传出“咔咔”的破碎声。

云汐锐利的眼微眯着,剑光一样锐利深邃的眸子瞬间风起云涌,像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

苏夜盯着她深褐色的眼瞳,额前垂落的一缕发丝拂上她的脸。

“云水烟。”他低低道。

然后他的双臂似又紧了紧,“云水烟。”

云汐的眼神一凝,半晌,散去了周身的气势,既而冷冷道:“放手!”

苏夜深幽的眼眸闪了一下:“不放。”

云汐深深地看着他:“我曾说过,我此生此心唯道矣!难道你没听明白吗?”

苏夜微一摇头:“我明白。”他的手略微松了一些,但是却并未彻底放开。

随后,他的眼中透出一点精芒,一字一顿道:“但是,我并不是个容易动摇的人。我,此志已坚!”

在云汐的眼里,苏夜一直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从没想过会有如此冲动的一天。难道他不知道一但定下此志,便会成为伴随他一生的执念吗?而一但无法做到,便是天劫下灰灰湮灭,多年苦修终化一捧黄土的结果吗?

不,他知道!看着这样的苏夜,云汐不得不感动,也不能不感动。

两人两两相望,云汐看着眼前这人憔悴的容色,炙热坚定的眸光,忽然心微微一跳。

“我并不是个无心的人。只是,可惜,我终究不能和你在一起……”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微微一叹,云汐眸里的寒气渐渐褪去。最后,略有些无奈的开口了:“你这人……”

微微摇了摇头,猛然摆脱了他的束缚。回头,面对着他,淡淡道:“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我不信佛。”看着云汐,苏夜微微一笑。

云汐定定的看着他,眉目间神色冷漠,良久,终于叹道:“佛法无边,箴言慧明。却不知这世人皆参不透,看不破。”

“心神宁静,无欲无求吗?可惜我还真是做不到,参不透,看不破。”苏夜的头微微仰起,定定的看着云汐如霜如雪的眸子。

“一切法唯心所现,唯识所变,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又何必执着于此?”留下了这句话,云汐提步便走。

苏夜不为所动,脸上似浮现出点点笑意:“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情多者,贪也;情无者,伤也;情薄者,妄也;情深者,痴也;无情无心者,惜也。”云汐淡淡的话语缓缓的传入苏夜的心里。

“这便是你的道吗?行也空,坐也空,爱恨嗔痴皆是空吗?”苏夜看着她的背影大叫道。

闻言,苏夜看见那背影似是滞了一滞。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忘情是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余音袅袅,待抬头再看,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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