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3
少年时期的执拗，化作一道无形的锁链，捆的伊藤和韩歌都透不过气。
韩歌看着顾诺海的侧脸，一万分的没想到，自己也会在乎一个人在乎到这个程度。
他有点别扭的扭过头，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感谢大家的准时到来，我们闲话少叙，先熟悉一下彼此的台词本子。” 李成方红光满面，看着右手边坐成一排的演员们，是越看越满意，“从人员最多的那一部分开始吧。”
这个过程是每个新剧开拍前都必不可少的。
一方面，是让在座的其他工作人员看看演员们的实力，另一方面，是让演员们熟悉彼此的台词功力和演技，以方便正式开拍有更好的合作。
李成方找演员一向找圈子里最红的，所以自我介绍这一项完全可以取消，大家谁都认识谁，直接开始就可以了。
剧本不行演员来凑，这条黄金律在李成方这里格外的行得通。
韩歌抬眼扫过一条龙坐下去的演员们，男的帅女的靓，再加上妆容的加持，说这部剧全是美人都不为过。
美则美矣，就是这个演技……
韩歌自嘲的笑了笑，嘲讽技能一旦全开，就连自己都嘲讽进去了。
他辛辛苦苦展现的温润清甜，愣是被广大观众欣赏成呆萌，韩歌的心，百味杂陈。
“好，请大家翻开第68页，咱们直接来最后的大绝杀前奏。”
所谓的大绝杀前奏，实际上就是狗血剧里的常用套路——萌萌哒无辜坚韧少女祖雪在马上要和易如苍he大团圆时，被易如故的敌手，也就是本剧最大反派男二廖明帆的父亲给绑架起来了，不仅性命危在旦夕，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韩歌：……）都危在旦夕。
在这样的情况下，男主当然要前去营救。
“老板！”韩歌着急的拽住顾诺海的袖子，力道大的几乎要撕裂，“兄弟们打听不到祖雪小姐的下落，她身上似乎被安装了屏蔽器！”
“卡！”李成方皱着眉头打断韩歌声嘶力竭十分外在的表演，“这个，你演得太过了啊。”
“太过了？”没过啊，这么紧急的情况，他肯定要往着急了喊啊！
“……对，你有没有研究过元实的性格？”副导演也皱着眉头，“元实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情感内敛的人，他不会这么外在。”
他……很外在嘛……
韩歌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从进公司开始，他不是拍广告就是拍综艺，广告时间短，他往往只需要当一个花瓶就可以，而综艺呢，又是真人秀，他只需要表现出平常的样子即可……
完蛋，他还没系统的学过表演呢……
“再来。”李成方身上终于散发出属于导演的气质，他中指微微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就像敲在韩歌心上。
韩歌闭了闭眼，跟周围的人小声说了句抱歉，重新开始。
“老板！”韩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堪堪把激动转换成着急，“兄弟们打听不到祖雪小姐的下落，她身上似乎被安装了屏蔽器！”
李成方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喊停。
易如苍面色如常。
元实有些奇怪，不明白明明已经遭此大难，自家老大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实在担心是老大被吓得精神失常，忙让早就等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来的秘书小姐去泡了一杯茶。
易如苍平静的接过茶水，没像平时那样慢慢品味，反而一饮而尽。
如同喝酒。
这个动作做下来，元实反而心定下来，表露在外的情绪也收敛不少，接过空了的茶杯，双目错也不错的放在自家老板身上。
很好，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忠心护主的小跟班。
正当办公室内一主一仆相顾无言时，一个元实手底下负责管辖的小弟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台pad。
易如苍全程没有说话，动作却很迅速，一把就抢过了那台沾着血迹的pad。
“老老老老老板，这是刚才收到的同城快递。”小弟甲还没看清老大冲过来的身影，手上的pad就不见踪影，被元实冷冽的瞅了一眼后，忙交代清楚缘由。
易如苍压根没管小弟说了什么，只专注的盯着屏幕上被捆绑了双腿双手、塞进嘴巴的祖雪看。
祖雪的皮肤不算白皙，前段时间刚从乡下回来，耕种季节，她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
尽管如此，易如苍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祖雪身上不同长度的红色血痕。
祖雪闭着双眼，已经不省人事，身上的血痕也已经干了，可那一小片一小片的红色却深深的倒映在易如苍的双眼里。
易如苍双目染上血色，却还是冷静的发布着命令。
“元实，叫阿力他们根据我的行踪做任务，我一个人去救她。”
“老板！”元实担心的大喊，“我怕……”
“我不怕！”易如苍终于爆发，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她在害怕怎么办！我的女人，我易如苍的女人，她在害怕！”
元实被吓住了，呆呆的点了点头，目送着自己老板冲出办公室，向着电梯而去。
镜头一转，易如苍已经单枪匹马的闯进了廖明帆父亲的秘密基地，在手腕受了一个刀伤的情况下，干翻了一片人。
“砰”的一声，易如苍直接踹开了大铁门，一阵灰尘扬起，遮住了他的视线。
易如苍直接冲了进去，三两步跑到内间，一句话都没说，轻轻的抱起了还被捆绑着的祖雪，完全无视蹲守在一旁的廖明帆。
“易如……”
“滚。”
浅浅淡淡的一个字，似乎完全不带任何感情，好似此刻易如苍怀里的不是已经受伤的女人，而是仍旧活活泼泼蹦蹦跳跳的祖雪。
廖明帆叹了一口气，专门用中指扶了扶眼镜，“是我救了她。”
易如苍把他当成了空气，只专心的替祖雪清理身上沾上的灰尘，一言不发。
“哎！”廖明帆身上衣服有些乱，能明显的看出来也是经过了一番打斗的，“我已经改邪归正了！雪儿也是我从老爷子手底下抢过来的，我的胳膊都受伤了！”
说着，伸出已经染血的胳膊，一副邀功的样子。
“雪儿也是你叫的？！”易如苍收了身上的戾气，狠狠瞪了廖明帆一眼。
“苍……”祖雪已经醒了，一张口就吐了血，“你来了……”
这是易如苍从来没见过的女朋友，两个人之前热恋时，他就开玩笑的跟她说，希望她讲话能柔情蜜意一些，不要总像一个大老爷们一样。
那个时候的祖雪生气勃勃，乍闻此言，一拳头就凑了上去，却被微笑着的易如苍反手一拽，拽进了怀里。
祖雪挣扎了一阵便不动了，甜甜蜜蜜的靠在易如苍的怀里，两人站在岸边，静静的欣赏着弥漫着夜色的海。
可现在……
“雪，雪儿，你可以不温柔，你要不要这样更我讲话，我带你去去找五叔，你不要睡，我带你去找五叔！”
五叔是一位名医，也是易如苍的五叔叔。
祖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趴在易如苍的耳边，轻飘飘的吐了一句话，“我把……窃听器……放进……他的房……房间了……你让小石头……听……听听看……”
一向冷心冷性从来不做多余表情的易如苍，第一次，哭了。
他紧紧的抱着祖雪，双脚不停的往车的方向跑，后期陆续赶来的廖家打手，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
全都被易如苍身上的气场镇住了。
这是一个长镜头，自易如苍出仓库始，到他抱着祖雪上计程车终，镜头完。
李成方握着剧本的手在发抖，一下子没从顾诺海强大的爆发力中清醒过来，还是副导演碰了碰他，李成方才大声鼓起了掌。
导演带头，底下的人自然也不能停着，况且这位lh的二少爷演技是真好，他们谁都不怀疑，易如苍就是专门为他而打造的。
而刚刚跟着易如苍演过这一部分无实物表演的曲巧阳，也有点呆愣。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金丁香最佳男主角”的演技，她工作忙、通告多，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看那个什么突破演技的《他之樱》，本以为微博上的宣传是个噱头，没想到顾诺海的演技是真的棒！
居然能把她带入戏！
曲巧阳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身旁的韩歌，发现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歌明白，现在屋子内的掌声全都是给顾诺海的，顾诺海的演技他见识过，可每一次表现都有无法言说的新鲜感。
这是他的恋人，是他可以紧紧依靠的人，他明明应该感到无限骄傲的……
韩歌低叹一声，内心自卑的酸楚占满了整颗心脏。
这是他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一向是自信活跃的。
“真厉害啊！”李成方鼓完掌还不尽兴，非要点评一番，“韩歌刚开始状态不对，第一部分的表演明明应该震怒的，可顾诺海愣是用冷静拽回了搭档的情绪，而且这样的处理方式更好！易如苍本就是个冷静自持无比强大的人，这种冷静的反衬反而更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着急啊。之后，对于廖明帆情绪的转变，也是由一开始的恨意到后来的稍稍软化，就连无实物表演都这么带劲，诺海，你前途不可估量啊。”
其是李成方心里是有一个好导演梦的。
只是那是一个艰辛的过程，挣不到钱，他忍受不了，才开始接拍这样烂大街狗血剧本的戏。
但这不并妨碍他用他的专业知识去夸赞一个好演员，例如顾诺海。
“只是……”坐在对面已经开始双眼冒桃心的编剧甜腻腻的问，“你好像漏了一句台词啊。”
漏了一句？
众人刚才只顾着欣赏出色的演技，完全就没往剧本上看一眼，此刻一听编剧的话，立刻开始低头翻找。
“那句台词我认为，不加更能体现男主角的性格。”脱了戏的顾诺海又恢复了冰山脸，“当然，只是我的个人感受，我尊重编剧。”
“是那句‘雪儿，你和咱们的孩子都会没事儿的。’”副导演已经找到，逐字逐句的念出来，“对啊！在那样的情况下，对祖雪是真爱的易如苍眼里心里都只有女主一个人，哪里还能想到孩子的事儿，对，不加比较好，编剧，你有没有意见啊？”
“没~有~”编剧是个新人，本来是韩歌的粉丝，可今天见了顾诺海，马上路转粉，双眼直冒桃心心，甚至已经架构起一本纯爱同人文了。
副导演是个粗暴的汉子，一巴掌糊在编剧脸上，给了导演一个眼神。
“好！这次见面会非常顺利，我宣布！”李成方高高举起一把小锤，猛的敲下，“《苍雪之恋》，正式开机！”
韩歌以手作扇，呼哧呼哧摇的欢，可还是没能驱散从身体内部散发出的一阵暑气。
已经进入秋天，《苍雪之恋》也拍了足足一周，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可为了拍一个冬景，所有人都穿的超厚，韩歌一个二十来岁的血气方刚小伙子，愣是逼出了一身的汗。
不远处，在剧组临时搭出的小别墅前，顾诺海正和曲巧阳对着戏，剧组里的人没活儿都凑到近前去看，反而是韩歌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从见面会到现在，已经有十来天了，韩歌和顾诺海就像最平常的一对恋人一样，经常腻在一起逛街、看电影、吃美食。
一切都平常如初，只有韩歌自己明白，自己就像一头不停撞着墙的困兽，死活走不出心里的那么自卑。
他平时甚少思考一件事，这几天静下心来想了想，便觉得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只是伊藤是个引子，把他全部的不确信都调动了出来。
韩歌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喜欢顾诺海，每次和他拥抱或是拥吻，就觉得幸福无比。
可惜除了这种确定，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敢去想，至于之前在废弃医院里说过的未来……每每回想起来，这些话就像一把小木棒，一下一下的戳着韩歌的心窝。
钝疼钝疼的。
可能是顾诺海太忙了，虽然这一段时间来都做了恋人该做的事，却完全没顾及到韩歌的情绪变化，只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欢腾，却也没深究原因。
两人不停的磨合，却并没深入交流。
韩歌看着不远处单手撑在栏杆上，穿了一套西装的俊朗身影，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来了来了！”
“我靠？！真的来了？！”
“艾玛我的少女心啊炸裂啊！”
“前欢旧爱，前一世断了的缘，这一世来续，艾玛，我分分钟脑补出一本百万字小说啊！”
剧组里不乏兼职的小姑娘，平时忙前忙后，现在却全都聚在一起，几双眼睛盯向一辆缓缓开进片场的车，根本移不开眼。
韩歌此刻没戏没任务，闲在一边喝水，见了这种情景，也凑过去，随便拍了一个相熟的女生，问是什么情况。
“嗨呀！这你都不知道啊！”女生压根没回头，直接小声的解释，“今天是伊藤遥进组的日子啊！我的妈苏炸了！专门来找顾诺海大大的有木有！”
“嘘！”另一个女生扭过头去看是谁，待看清了是韩歌后，忙低声喝止已经开心的停不下来的女生。
刚才还在解释的女生慢慢停下来，其他人也尴尬的看着韩歌，眼神里蕴满了无限的歉意。
虽说网上已经解释清楚了，但她们是谁！怎么能看不出来韩歌和顾诺海之间的暗潮汹涌！
此刻伊藤遥的到来，一定让韩受受很不高兴吧……
啊，真可怜啊……
可是，也真萌啊……
韩歌想弯唇无所谓的笑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扬不上去，索性跟女孩子们告了别，又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水瓶，直接一口灌下去。
顾诺海还在对戏，压根没注意这边已经进组的伊藤，而穿了一袭高档晚礼服的曲巧阳，却看清了韩歌的表情。
曲巧阳冷笑一声，又马上切换回表情，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异样。
只有顾诺海。
他注意到，曲巧阳看的方向是韩歌的休息座，此刻她这幅表情，定是韩歌出了什么状况。
事关心爱的恋人，顾诺海加快了进程，等对完了戏，他直接想飞奔到韩歌身边，看看他发生了什么。
“好了！”
“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在顾诺海的身前，另一个在他的身后。
顾诺海转身，正对上伊藤遥温润儒雅的带着一抹笑意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