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租还是征兵
“诶呀，不是。”大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是整个村都出大事儿了，你们先跟我下山。”
桑榆和沈烈不疑有他，一人拉着一个孩子，就跟着大柱往外走。
到了大山村，远远地就看到了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一起。
穿着官服的几个官兵，在他们之中特别鲜艳。
这场景瞬间引起了桑榆严重的不安。
毕竟上次他们来，自己就交了四石粮食！
等他们走近后，就听到官兵询问里正：“人都来齐了？”
里正面色灰白地点头。
官兵这才满意，拿出那张熟悉的黄纸：“衙门有令，现在各处反贼蛮夷入侵，陛下要御驾亲征，所以继续增收粮食。
若没有粮食的，就各家出两个成年男丁充军方可免除。限各家半月后要么交粮食，要么交人，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周围寂静一片。
领头的官兵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大喇喇地带着人离开。
围在一起的村民们先是沉寂了两秒，随后爆发出一大片哭声。
“老天爷啊！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呀！”
“刚收完租又要收，这些当官的是想饿死我们啊！”
里正听着周围的哭嚎声，脸色难看地用拐杖敲地：“都安静！”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都回去好好寻思寻思，然后谁家要去征兵的，谁家要交粮食，就到我这里登记，都散了吧。”
里正说完转身带着一大家子就走了，留下的村民们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哭天抢地。
桑榆和沈度沈棠他们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沈烈拉着回到了家里。
“阿烈，这下可咋办啊？”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桑榆一起回头，看到王婶子他们居然跟一起上山了。
陈老汉被大栓他们几个扶着坐下：“咱们交粮食啊？”
“不可能。”沈烈想都没想地反驳了这个提议：“粮食是绝对不能交的。”
“那就只剩下进山了。”桑榆摆弄着沈棠的小手：“咱们现在等不到房子盖好了，今晚就开始运粮食吧。”
“阿烈媳妇说得对，房子只能等到了那里再盖了，大不了先住一段时间山洞就是了。
大栓你等半夜大家伙都睡了之后，就拉着咱们家的粮食上山，和阿烈家的粮食一起运走。”
陈老汉说完，又转头吩咐王婶子：“咱家那些鸡鸭你明儿个都杀了吧，咱们住在村里，带着活鸡活鸭走太引人注目。
那些鸡鸭不杀了带走就是便宜别人，杀了呆着还能多吃几顿肉。”
王婶子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诶，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桑榆看着王婶子他们明显不太好的精神状态，又看了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沈烈。
“那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养好了精神，明天开始大家都要受累。”
“行，那阿烈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王婶子扶着站起来的陈老汉，身后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儿子们。
“你在想谁？”等王婶子他们走之后，桑榆做到了沈烈身边：“是不是里正家的岳子？”
沈烈点点头：“里正家基本上是不会交粮食的，要是送人去征兵岳子肯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军营那地方我待过，岳子根本就适应不了，而且现在到处都是叛贼，军营更是九死一生。”
沈烈越说，握成拳头的手就攥得越紧：“岳子他要是去了，真不一定能有像我一样的好运气，能活着回来。”
“那你觉得，岳子的可信程度到底有多少？”桑榆思考了一会儿：“或者说他彻底脱离里正家可能性有多少？”
“我不知道。”沈烈一听就知道桑榆的意思。
只要岳子能不再管里正家，自己带着娘子女儿远走高飞，那他们这次就带着岳子。
“就算他们跑了，但是他们没有粮食手上又没有钱……”
沈烈很犹豫，他也不能用桑榆辛苦赚钱买的粮食，去白白养活自己的兄弟一家。
“那就要看岳子的决心了。”桑榆将自己的手放在沈烈的手上：“要真的有为了自己的小家博一把的决心，他就能弄到钱。
只要他能弄到钱，我这里有买粮食的路子，只要岳子敢，只要他想带着老婆孩子活下去。”
沈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吧。”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收租征兵事件，不管是山上的沈烈一家，还是大山村的村民，今晚没有一个人睡得踏实。
甚至第二天一大早，王婶子就带着一大堆消息过来了。
“您说张老汉半夜出门摔断了腿？早上儿子又被菜刀砍掉了一只手？！”
桑榆听着这个消息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王婶子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这没了一条腿或者一只手的，总比去军营要好吧，那可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命就都没了的地儿。”
“那这也太极端了。”桑榆喃喃道。
“可不是，里正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脸色可难看了，立马就说谁要是再受伤就滚出大山村，那群人才老实下来。”
王婶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别管什么幺蛾子，横竖牵连不到咱们身上。”
桑榆归拢着家里面的东西，还不忘和王婶子聊天。
两个人正说道后面还要进城一趟的时候，桑榆的余光看到了抱着孩子幽幽站在院门口的岳子。
桑榆被岳子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岳子哥，你怎么在门口啊？”桑榆说着移动脚步想要挡住岳子的目光。
“阿烈在家吗？”岳子也不在意桑榆的动作：“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他。”
“什么事？”沈烈原本在屋子里面拆卸东西，这会儿听到岳子的声音走了出来。
岳子看起来有些犹豫：“阿烈，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沈烈回头看桑榆，见桑榆点头后，才擦干净手和岳子一起走到远处。
“阿烈媳妇，你说岳子这会儿来是来干嘛的？他看没看到啥啊？”
王婶子实在是担心岳子猜到他们想跑。
“估计是和岳子哥的闺女有关吧。”桑榆想到刚才岳子抱着孩子的手，手臂紧紧地环抱着女儿心里有了些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