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再等等我
红衣怨灵冰冷的目光落在祝英红身上。
却没有避开。
祝英红心想：这是她原本的归宿，却也是她真正的血缘和亲情所在。
这是她的母亲。
也差一点成为了未来的她自己。
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才能替祝家赎去这百年的罪恶？
忽然。
红衣怨灵轻轻动了。
她也抬起了手。
红色广袖间阴冷的气息爬到了祝英红眼角——冻住了不知何时从她眼角落下来的泪珠。
那一刻。
祝英红奇迹般地读懂了这红衣怨灵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嘴唇颤抖。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到的，能再……等等我吗？”
红衣怨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下一刻。
她化作一缕幽魂，主动钻进了宁雨欣的冷碧石里。
祝英红抹了抹眼角，对宁雨欣说：“谢谢。”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贝齿白牙：“不客气，需要帮忙么。”
祝英红想了想。
居然点了点头：“好，但我想自己去，不过那些可能的邪术什么的，还是要大师帮忙。”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深夜。
万籁俱寂。
祝家的宴会早已结束，底下的仆人们很快将庄园里的一切复原。
乍一看。
不见任何宴会的热闹留下的痕迹。
只有院子里那残破一地的蔷薇花海见证了不同寻常之事发生过。
庄园其实是用作正式场合的会议和舞会之类的。
不过因为老太太想要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过个生日，不希望许多人挤在一起搞些公式化的祝贺。
所以宴会并未设置在这里。
今夜在此的是家宴。
二楼书房内。
祝海生忽然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心悸。
他放下书看向窗外。
祝姗姗和祝晨皓结伴而来。
即使隔着夜色，依旧能看清他们脸上的不满和不情愿。
估计是家主戒指没有到他们手里这件事还让他们耿耿于怀。
“真是没出息。”
祝海生皱起眉头。
他生了一张不苟言笑的国字脸，眉心褶皱很深，仿佛一辈子没没笑过似的。
这时候他身后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很瘦，因此脸显得有些长。
他看上去四十来岁，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脸上的褶子都是舒展的，格外讨喜。
“老爷何必这么说，他们也是着急，这岂不正好说明他们有上进心吗。”
“哼，就你会说。”
祝海生眯起眼睛：“要是他们有英红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中年男人没接这话。
祝海生顿了顿。
“并符，还有几年？”
“三年零四个月。”
“唉。”
祝海生幽幽地叹了口气。
并符问：“老爷是舍不得吗？”
“英红的确是个人才，有她在，我连皱纹都能少长两条。不过……”
祝海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想到她的才能是怎么来的，就让人作呕。舍不得？算是吧，但你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祝家走到如今，已经牵连了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停不下来的。给英红说的未婚夫怎么样了？”
并符低头：“已经到了，他会出现在家宴上。”
“嗯，将那烟加点剂量，这次是好机会。老太太生辰的大喜之日，再添点喜气吧。”
“是。”
二人正说着。
楼梯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二人话音一闭。
紧接着就听见了敲门声：“爸，吃饭了。”
是祝英红。
主仆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祝海生提起声音道：“知道了。”
片刻后。
祝家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毕竟是家宴。
就算祝姗姗和祝晨皓对祝英红格外不满，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在能力上的确不如她，平时别扭也就算了，老太太的寿宴上，两个人倒还是很放松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饭、聊天。
说些有的没的。
祝姗姗和祝晨皓这两个人正事不大行，各种八卦和小故事倒是信手拈来，把长辈们逗得笑声不断。
长辈慈爱，晚辈孝顺。
是多么其乐融融的场面啊。
祝英红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里却无可抑制地生出了无尽的悲愤和难过。
人群里只有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是她舅舅，王珂。
王珂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不算高兴，但也没有给众人扫兴。
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冷冷地看着别人的天伦之乐。
很快。
老太太毕竟八十高龄，体力不支，先一步回去休息了。
剩下的人们则各自搬出了麻将、卡牌、电视，要么各玩各的，要么凑在一起聊天侃地。
今夜大家都要住在这里——这是老太太的命令。
祝英红端着一杯鸡尾酒坐到了王珂身边。
“舅舅。”
王珂点点头，问：“诅咒的事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不大。
但这个问题一问，大厅里明显安静了一瞬。
很明显，这也是所有人想问的。
今天那位白鹤方士举行祈福仪式的时候只有祝英红三姊妹在场。
但祝姗姗和祝晨皓醒过来后都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中途的时候就失去意识了。
估计只有祝英红一个人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诅咒一事，大家嘴上其实都没当回事。
但从今年开始，怪事一件接一件，众人心里都绷着根弦，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
只是祝英红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刚才老太太又在场，不想破坏气氛，因此没人问。
老太太走了过后，看着祝英红那无所谓的模样，众人又开始纠结到底需不需要问。
结果没想到王珂居然这么直白。
大厅里听到这句话的人暗暗竖起了耳朵。
祝英红顿了一下，说：“那个方士说祈福仪式过后还得再等一段时间，看效果。”
王珂扯了一带了几分嘲讽的微笑。
“一段时间……原来如此。”
祝英红仿佛没注意到他的讽刺，幽幽地问：“舅舅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呢，是因为我妈妈吗？”
王珂喝完一瓶啤酒。
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放低了声音，目光没有焦距地掠过大厅：“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去国外见我妈妈，而要守在这里呢。还是说，你知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