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獒
神獒吐气，居高临下睥睨众生，就像猛兽瞧上猎物后决不罢休。
少女突发奇想，往它身后看了看，眼珠滴溜溜乱转，锁定那只受伤但依旧雄赳赳气扬扬的犬。
“吼！！！————”
一声怒吼响彻四周，震碎墙板，激荡了包围这空间的诡异能量！神獒一跃，身后的犬子犬孙紧跟其后，数百妖眼闪烁激动的光芒，它们要吃掉这该死的人类！
少女反手握刀，一眨眼不到的功夫跃上高处，以螺旋姿势躲开飞奔而来的法球攻击、拿刀抵御接踵而至的烈犬，银光所到之处无任何物体可接近少女。
神獒双目微眯，它看不到女子身上有任何灵气运作，她仅凭凡体就能达到此等速度，还能在空中滞留那么久它喝退还要涌上去的猛犬，蓄力跳跃，嘴前凝聚巨大光球，亮光乱人眼，伴随响彻天地的怒吼攻向携刀而来的少女。
银亮的短刀再度抬起，少女一手护前，空中旋转一刀砍分庞大光球，两半光球砰然破裂成闪电！
少女的身影彻底不见！
神獒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头顶少女右手抵额毛，肌肉用力一刀捅入它的头中央！
凌厉的刀锋刺穿皮肉，巨大的金花飞溅开来。
“吼！！！”
强烈的回音激得少女跳回地上，踉跄站稳，内腔鲜血涌出，大口鲜血不由喷在地上。
她随意拿衣袖擦了擦嘴：“我都说了，我是要跟你商量商量，现在可好，我们都元气大伤。哎不过主要是你太轻敌了，不轻敌的话我会伤的更重。”
听着如此散漫的话，神獒气愤捂头，怒目圆瞪，却又不知该骂什么。是它轻敌了，脑袋被戳了一个洞，不说元气大伤，就是动脑子会疼。
那些犬心疼地围靠在它身边，神獒羞愧尾巴一摇暗暗把它们赶回家了。
少女盘腿坐下：“来，我们商量一下。”
“你想怎样？”闷闷的声音十分不情愿地从神獒喉咙里发出。
“你告诉我你的故事吧，在人间的故事。”少女两眼放光。
神獒：“”
它是神兽，法力无边，人类在它眼中是蝼蚁，是食物，它活了上千年，很久以前人类还没有那么强，它也没想到睡了千年后醒来这个世界的变化会那么大，动物被人类肆意抛弃、捕杀、虐待它信奉优胜劣汰，用人类的话来说他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付出一定代价就能吃到自己想吃的。它们在几千年前也是这样的。可它不能忍受人类对犬类的奴役！
它不是犬，它于山野中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位朋友是一只白色的、伤痕累累的土狗。
土狗说他是被主人抛下了，因为它太老了。
“那你不想去找他吗？找他报仇。”
那个时候它这么问它。
“我已经忙碌了八年了我解放了。”
年迈的老狗舒服地躺在田野上晒太阳，肚皮上的伤疤在阳光下分外鲜明。
神獒能提取记忆，它看到了土狗过去的生活：生下来不到一岁母亲被卖走，每天跟人类上街卖艺，钻火圈、跳刀山，干得不好就会被鞭打、不给吃饭。晚上看门，被铁链拴在门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允许进屋，否则又是一顿毒打。曾经它的人类主人考虑把它放血，但村里的老婆子皱眉说它不够格。八年来，它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吃过安稳饭，儿时母亲被卖掉它衷心希望母亲能遇到好人。现在它年龄大了，也得了病，人类直接把它扔了让它自生自灭。
由于刚醒来不知该去何方，土狗是它在新世界结交的第一位朋友，神獒用法力打下好多肉，带它去好多地方玩，吃了好多好吃的，还带它去见自己母亲的墓地。
它母亲的主人时常会开法拉利来看它。
土狗笑得很开心。
神獒花了几个月恢复法力和适应新世界，它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千年前让生灵起死回生了！
它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让朋友活下去！
土狗却老是笑着安慰它：&34;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多亏了你我已经活了很久啦，好朋友。我很开心，真得，谢谢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34;
“我眼睁睁看着土狗死在我面前，我只能延缓它的寿命。”神獒说着说着流下泪来：“我还记得它离开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对我说‘我很高兴遇见你，要是有下辈子，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一定要是你’。”
少女认真听完：“那它的主人跟你化形的人类有关吗？”
“是啊，这人是它主人的后代的妻子。”神獒笑得讽刺：“我的朋友一直说希望我不要为它复仇，我是不会答应的。于是我找到了那个败类的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比恶魔还不知羞耻的一家人。动物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玩偶，可以肆意拆毁、重组。这个人类女人是主治精神病的医生，可她却没发现自己的丈夫是精神病患者。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心心念念家人的饭菜是怎么做得那么好吃，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公公是如何拿动物做实验。所以我决定让这可怜的女人了解一切，便操控她隐身在家中，让她看看她的丈夫是如何趁她不在家处理那些动物。可笑啊，这女人救助一切能救助的动物，她的丈夫却与她背道而驰。”
“之后我告诉她我必定是要让她的丈夫和公公生不如死，可她是无辜的，我也告诉了她我的朋友的故事，她沉默片刻后，问了我一个非常让我兴奋的问题：‘能不能让我亲自动手’？”
少女的脑海里划过她偷偷潜入许医生办公室时看到的横挂在墙上的：极致动物保护主义者。
神獒看出了她猜到了原因，接着道：“许医生自小就很喜欢动物，她不能忍受有人伤害动物，只要看到就会上前理论，听劝也就算了，不听劝的直接动手，因为这个原因她被父母送到医院检查。得出这个原因的时候她松了口气，她不认为自己是精神病，可她的家人认为是，所以她拼命学习报考了全国最好的精神病专业，一路本硕博，她依旧不认为自己这是病，几年后她遇到了伪装的很好的恶人陈实擎，一个自媒体博主，经常援助动物救助站，他们就是在动物救助站认识的，没过多久就确立了关系。那天晚上她把陈实擎的一家人都叫来家中聚会，实则在他们的酒杯里下了百草枯。之后几天，就是她对他们的折磨。她在地下室的隐藏室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虐待工具，她将所有工具都在他们身上试了一遍。第五天，他们死了，死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我告诉她，因为他们这些天生不如死。”
少女问：“那许医生最后怎么样了？白天的时候我看到她并不完整，不能是你的原因吧？”
神獒冷嘲：“怎么可能？！我很欣赏许医生，就给了她一道符，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点燃它，我即刻就到。就在我游山玩水的时候，我收到了召唤。等我赶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她的灵魂正在被一种蛊虫啃食，未燃尽的符纸还飘在她左手边/打火机附近。幸好，她还有一魂一魄。我灭了那蛊虫后跟她做了笔交易，我借用她的身体只在夜间出没觅食，我在她体内重塑她的灵魂。”
好长的一段故事。
少女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明白了，那吴广言吴医生就是你的第一个食物。”
“聪明。反正他也是恶人一个，吃了它也算为世界除祸害。”
“你也不嫌恶心。”
少女嫌弃的神情让神獒非常不爽。
“那人类平时吃肉的时候会关心原来的动物是好是坏吗？”
“对我来说，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食物，饿了就吃。”
闻言，少女嘴角上扬，站直：“那你可要好好隐藏自己，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你的理论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你活了这么久，应该见过很多组织吧？”少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蛮长的哈欠：“不久前我接触了几个组织，各执己见，他们都身怀异能，强的离谱。不过我和我的朋友不认可他们的言论。”
“朋友？”
神獒灵光一闪，它刚刚一直疏忽了一点：这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空间。
刚开始的时候是许医生的意识主导，它并没有太觉得古怪，后来主导后潜意识认为是眼前少女捣的鬼，但她又没有任何灵气可以制造空间。
还有四面八方的转动的眼睛。
少女嘻嘻笑道：“好了暮暮，出来吧，它终于意识到你了。”
话音刚落，墙壁上所有眼睛融为黑水，一齐涌动进伸出的手中。
黑暗中缓步走来一位少年，一袭月牙长袍，琥珀色的眼影勾勒至眼尾，星星点缀，脑后长发扎成一股，伴随铃铛轻轻摇曳。
神獒忽觉脑壳疼，千年记忆提醒他眼前这位只有一米六的少年也是一位活了很久的大妖。
暮暮走到少女身旁，淡淡道:“没跟上，他跑得太快了。”
少女摊手表示无所谓。
神獒的脑袋自愈得差不多了，它缓缓站起，天花板又被脑袋擦出大片墙灰。
“”
沉默是良好的美德。
楼梯口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是急匆匆赶来的保安！
本想飞走的神獒只得又变回许医生的模样，轻烟散开后，一高一矮已经快要走到病房门口了。
“你是谁？”
少女的手握在门把上，侧脸的眼罩好似自带深渊，深渊的内部是灿若星辰的瞳孔：“夏唯，一个普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