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鬼使神差（一）
曼曼妮心叹，真是隔行如隔山，她自己属于魔斗士，以修炼武技为主、辅以魔法，本就比单纯修炼武技和奥义的康瓦尔兄弟对术法的了解更多些。她修炼的武技派别源自中大陆的刺客术，并涉猎了一些东方的忍术，以侦查、盗取、刺杀和一击而退为主，超人阶的奥义便是影藏，像上次偷袭冢六十六堡的堡主何鲁昂瑟斯，便是施展了影藏的手段，让超人阶的能力者都不能察觉，但那种技巧仅限于自己，而伊格涅菲的阵法却可以连人带物都藏匿起来，确实高明，只不过被隐藏和保护起来的人和区域不能像她一样自由移动罢了。
太阳犹如一轮火红，照耀东方万里霞光，那光辉直接把子阳淹没了，就连天顶上的圣墟都仿佛暗淡许多，但气温又没有随着日出马上回升，冢六十六堡区域位于地中海和爱琴海两大水域之间，早上的湿气很重。刺眼的光幕伴随着还未散去的雾气，面颊感受着微微的热辣和时不时的凉意，让大康瓦尔有一种分裂般的不可言语的感受——一半炙热、一半寒冰。他忽然回忆起在铁堡地区最近流行起来的一种叫桑拿的沐浴方式，特别是在冬季，享受完热蒸汽和冷水的循环刺激的人们在澡堂内浴池边上围着毛巾、喝着酒水奶咖、载歌载舞。他回过头去，军寨内四处躺落在地上还没有被收拾起来的尸体也有几百具，每当他用神念扫描周围、看看是否有敌方的高手或者侦察队在窥探时，便能感受到空间中一股股模糊的人影在呐喊、哭泣、翻滚、挣扎——那是这些今天被他们霍森军杀死的罗马联邦军人的亡魂，传说中，由于意外的死亡，而亡魂们往往找不到天堂的入口，只能把人间变成地狱。
作为超人阶的元武者，他丝毫不惧怕这些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阴魂，军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团阳火于胸，万邪不侵，我能在阳间杀死你们一回，便能在阴间再斩杀一次。伴随着帝国的扩张，康瓦尔兄弟作为霍森军青年将领中的翘楚、亚历山大皇帝的亲信，他二人的鲜衣怒马、仗剑四方、治军如铁、杀人如麻，手上没少沾染鲜血，对于这些他亲手送走的生命，自然也从未有过什么愧疚。但是，今晨的这一刻、在这被朝阳炙烤下的清冷，让他感觉这个世界的平衡仿佛被打破了甚至撕裂了，仿佛大地在渐渐地倾倒，所有人都将掉入无尽的深渊，他明明提前感觉，但却无法组织阻止，甚至一丝丝的改变。虽然他便是撕裂这世间力量的一员，但这种感觉却令他异常难受。
“嘿，维斯！你在发呆吗？”尤利西斯亲切的用短名喊了大康瓦尔，并让他惊醒，后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拿着。”一包东西飞了过来，大康瓦尔接住一看，是一包包装精美的战备饼干，“这是？”
“地中海椰子油曲奇，上面还覆有椰子做的糖霜，味道不错，你试一下。”
于是大康瓦尔撕开包装，去除一小片吃了起来，唉，你还别说，味道真的还不错。
“好味道，哪里买的”大康瓦尔重新注意了一下手中饼干的包装——明显比一般将官配备的要高级不少，“味道真的还不错，哪里买到的？”
“伊格涅菲给我的，她说是她在希尔瓦雷斯一家军需店买的”
“难怪了，粗鄙的军部老爷们肯定不会给咱们这些军官定这种昂贵且不必要的军需品。”
“的确……哎，对了，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尤利西斯注意到大康瓦尔的异样，将镇魂歌之卷交给一旁的卫兵，一个闪身跳到城寨三四米高的木头与泥土制成的围墙上，手扒着城垛看向旭日，又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大康瓦尔凝视的尸体堆，最后瞄向后者他的脸——他喜欢高人一等的聊天，哪怕只是聊天的位置。
“不习惯？”尤利西斯的意思是，年轻的大康瓦尔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不不，早就习惯了，长官，我都习惯到麻木了”大康瓦尔转过头去不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神情。
“那你失落什么？”尤利西斯可不想放过他。
“牧师会不会难过？”大康瓦尔把球踢了回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长官，你会不会难过。”
“唔，会的。但不会因这样的事情难过，小伙子。”
“……”
“伙计，他们都是军人，跟你我一般无二，牺牲跟出操对军人来讲，即使有分别，也不大，都是职能的一部分而已。”
“……”
“我很奇怪，陛下帐前最红的双子星杀神之一，怎么会多愁善感呢？”
“呵呵，不好意思……”
“年轻人，这是前线！你不要这样，也不能这样，唉……缺乏信仰是多么可悲呀。我真是要尽快给你灌输一些埃恩菲斯特的教义了。”尤利西斯终于露出了狡黠的狞笑，一边闪身跳到大康瓦尔身边。
“哇，那肯定很棒，谢谢您，长官。对了，你猜，我们接下来要进攻，还是防守？”大康瓦尔不想自己流露的一丝惆怅，居然被对方捕捉了，还打起了传教的主意，连忙再次转移话题。
尤利西斯看着这个年轻人，忽然打了一个起手势，然后默念了一个清心咒打在对方身上，然后说“估计这是佯攻。”清心咒虽然大康瓦尔也会，但他的咒语几乎只流于形式，与一位专职战斗牧师的咒语效果，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尤利西斯的这一发咒法，瞬间消弭了他很多的惆怅和不爽。
“谢谢长官，我好多了，关于佯攻这个判断，您如何得出呢？”
“喏，如果部队不断向南，我们为何要停下来处理他们的冤魂？而不只是单单处理他们的尸体？一定是要数月驻守这里，才怕恶魂报复普通的士兵。”
尤利西斯指着城寨内的尸体堆道。大康瓦尔不再去看他们，反而又回头一边吃着精美的饼干一边继续去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