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十几岁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

她镇定地从塑料袋里抽出一把直尺和一支笔，“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茶几上，那声响仿佛是在宣告主权：“刚刚检查笔袋，发现缺东西，所以出去买学习用品了。”

实际上，这把直尺和笔是付遇在便利店结账前随手从货架上拿的。她早就料到，万一付砚知晓自己出门，这个理由可以用来应付他。

付砚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丫头分明就是出去买吃的了，直尺和笔不过是她拿来敷衍自己的幌子罢了，他朝塑料袋里瞟了一眼。

付砚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他伸手去翻那个塑料袋，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瞧瞧，真就只是买了学习用品？没买那些垃圾食品，比如辣条之类的？”

“买了，吃了，毁尸灭迹了，就不告诉你。”付遇在心里暗暗想着，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眼睛却紧盯着他的动作。

只见付砚从塑料袋里拿出了草莓牛奶，他把牛奶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也是学习用品？”

付遇见状，一把抢过牛奶，理直气壮地说，小脸绷得紧紧的：“补充营养，有助于我好好学习！”

付砚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翻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他拿起草莓味巧克力，忍不住调侃道：“这巧克力能帮助你学习？别是你馋嘴了找的借口吧。”

付遇嘴硬地回道：“巧克力能让我提神醒脑，学习更有精神！”

付砚又拿起面包，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哟，这面包不会也是为了学习买的吧？”

付遇梗着脖子，声音提高了几分：“饿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不影响学习。”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一切都是建立在学习的基础上，仿佛她就是未来好学生的竞选人，回答得滴水不漏。任谁也不好说一个刻苦学习、准备发奋努力的好学生的不是。

付砚看她这副模样也不拆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付砚想起晚饭时她就随便对付了几口，便撂下了筷子，她这挑食的毛病，是真得好好改改了。

付砚又看了一眼旁边盘腿坐着喝牛奶低头玩手机的人，算了，算了，下次多学几道新菜。

付砚想着想着，视线下意识落在她的左腿上，视线顺着上移，看了一眼低头玩游戏的奋斗少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禁忌话题咽了回去，起身，去阳台点了一支烟。

阳台上的灯光将付砚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高大。付遇打完一局游戏，瞥了一眼阳台哥哥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安全感。付砚整个假期的任务就是死死地看着付遇。

所以两人基本上每天形影不离，付遇开始在言语和行动上都做出了极力反对的行为，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秉承着公平公正，这行为也包括对她身边最亲近的亲人。

付砚这个假期挺忙的，忙着做她保姆，忙着做她保镖，忙着做她私人家教，忙着做她话搭子。付遇也不知道江女士和付先生给他开了多少报酬，让他这个平时闲不住、视钱如粪土的人，一次性心甘情愿地打四份“暑假工”，还做得这么死心塌地，硬生生干了一个假期。

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烟，皱了皱眉，心里嘀咕着：“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心情又不好了？果然，二十几岁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正常，正常。”

付遇收回视线，从塑料袋里拿出把巧克力，放他手机上，算是她力所能及的补偿和感谢。提起茶几上剩余的东西，她觉得她这个给周围人带来麻烦的“罪魁祸首”，应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待着。

付遇的卧室布置得简单而温馨，同时也夹杂着新与旧交织的气息。门口处，一套崭新的校服整齐地挂在架衣杆上，那平整的衣角和洁白的衬衫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新。

床上那只小狐狸毛绒娃娃，依旧安静地靠在床头，身上的绒毛因为岁月的摩挲，显得有些许不那么蓬松，身上有一道几厘米三流裁缝蹩脚的缝补的痕迹，从耳朵下方一直延伸到脖颈处，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书桌上画笔随意地散落在一旁，摊开的画本上，画中人物的轮廓已经大致勾勒出来，只是细节之处还未完善，这是付遇中午未完成的半成品。墙边的书架上，书籍摆放得参差不齐。

衣柜的柜门紧闭，似乎像是藏着她的的秘密。窗台上的几盆绿植生机勃勃，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清新的气息。

付遇缓缓走到书桌前，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架衣杆上那套崭新的校服上，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反而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尤其是那条黑色百褶裙。

曾经的她，是那样热衷于穿着漂亮的裙子，在温暖的阳光下欢快地奔跑、欢笑。那时候，裙子是她展现青春朝气与美丽的象征。

这条百褶裙的裙摆确实很长，长到能够恰到好处地遮盖住小腿部。

她缓缓地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触摸着拽着裙摆。那柔软的面料在指尖缓缓滑过，却无法抚平她内心深处那一道深深的褶皱。

付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努力地将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用力压回心底的最深处，不让那好不容易稍许平静的水面，泛起一丁点涟漪。

夜里，九月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穿过半开的窗户，悄然潜入房间。吹动了书桌上那本未完成的画本的纸张。付遇被这轻微的声响惊醒，她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裙摆。

付遇收回了停留在校服上的目光，转身走向床边，拿起了枕边的小狐狸毛绒娃娃，抱在怀里。

窗外，九月的秋意已悄然渗透。院子里那棵梧桐树在风雨中微微颤抖，淡黄的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雨滴，摇摇欲坠。雨滴串连如珠缓缓滑落。

粗壮的树干上，一架秋千在风雨中轻轻摇曳，绳索上的水珠闪烁着微光，不断滴落，融入地面的水洼，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秋千的座椅已被雨水打湿，冰冷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