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如同破茧成蝶

车子一路飞驰。

陈柠蜷缩在黑暗的后备箱中，撑着一丝力气，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可是，手机没电了。

她连报警都没机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颠簸得越来越厉害。

她双手紧紧抱着头，才没有在后备箱里撞晕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车终于停了。

后备箱打开的瞬间，她俯身探头，吐得稀里哗啦。

紧接着头皮又是一阵剧痛。

贺胤臣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下了车。

晕头转向间，接着车大灯的光芒，她勉强看清这里是一片荒山野岭，眼前还有两座坟墓。

贺胤臣把她推到了其中一座坟前。

当看到了墓碑，她才发现这是司佑的坟。

“跪下。”

身后响起贺胤臣的声音。

她一咬牙，双膝跪地。

“所以，当着佑佑的面你才会心虚么？肯承认自己是

凶手了？”贺胤臣站在了她身后，语带讥讽，“刚刚那股硬气的劲儿呢？”

陈柠望着司佑的墓碑，缓缓说道：“我下跪，不是我心虚，更不是我承认，只是因为我反抗不了你。”

“你哪怕逼着我磕头，我照样得磕。”

“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贺胤臣，“就算我这么做了，我也不会认下我从没做过的事。”

“哪怕我就在她坟前，哪怕她在天之灵看着，我还是问心无愧。”

话音落下。

贺胤臣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她闭上眼睛，坦然昂头。

一阵劲风拂面，耳光却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手掌停在了她脸颊旁边。

“贺先生，请问我得跪到什么时候？”她平静地问道，“我明天还要去工作赚钱。”

贺胤臣脸颊绷紧，缓缓收回了手。

这个女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要是我说，让你跪三天三夜呢？”他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她面无表情，不假思索：“可以。”

贺胤臣后槽牙一紧：“要是让你跪到死呢？”

她依然快速回答：“也可以，都行。”

贺胤臣有种憋了一肚子怒火跟恨意却发泄不出来的感觉。

要惩罚一个人，要让一个人受到折磨的痛苦，起码得对方有所反应。

可这个女人，忽然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她是真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了，还是在强装镇定？

“贺先生。”陈柠开口道：

“你要怎么对我，我都会接受，全部照办。”

“但请你记住，这不是因为我认了罪，而是你有着能绝对压制我的力量以及控制我的手段。”

“你可以冲我发泄任何情绪，可以把我折磨到死，你永远也别想听到我承认自己是凶手，我能给你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没杀她。”

车大灯的光芒中，陈柠的神色淡然从容，眼底平静中透着一抹坚决。

曾经的种种磨难，种种痛苦，她都一点点熬过来了。

再到背上无妄之灾锒铛入狱，整个人承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身心折磨。

出狱后，破碎的灵魂因母亲的早已去世而遭受最后一次致命暴击。

她碎得不能再碎了。

然而，彻底粉碎之后，她却没有倒下。

就像蝴蝶的幼虫。

在化茧之后，全身从里到外都会融化成一团液体，原来的幼虫身躯粉碎得彻彻底底。

这个过程是无比痛苦的。

但只要撑过去了，幼虫就会蜕变成蝴蝶，既延续了原来的生命，

又获得了新的重生。

陈柠已经在无形中完成了灵魂上的蜕变，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但是这种蜕变，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她，让她可以平静地面对此刻的状况了。

她说完那些话之后，贺胤臣内心仿佛受到了某种冲击，久久不能平静。

他感觉，自己要失去对这个女人的控制了。

要是不管怎么折磨她，都不能让她再感受到痛苦，那他的折磨……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瞳孔一阵紧缩。

不……

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也不相信，陈柠真的可以从容面对他的惩罚。

沉默几秒，他嘴角勾起浅笑：“陈小姐，你刚刚说你要工作赚钱，对吧？”

陈柠点头：“对。”

“好，我今晚给你个赚大钱的机会，上车。”他转身拉开了车门，嘴角的浅笑透着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