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密瓜很甜
一起长大的约定 那样清晰
——蒲公英的约定
秋风送爽枝叶茂，碧空澄澈的八月。
绍区实验提前返校。
凌晨下了场暴雨，校园掺杂雨味。
学校的广播上一首《骄傲》结束正放着《蒲公英的约定》这首歌。
“今年夏天怕不是要烤了我哦？”阮茹趴在桌子上，不自觉挪挪屁股。
她翻个白眼，凳子黏腚。
阮茹不喜欢夏天，夏天太燥热，她更喜欢春天，适宜的温度永远是令人心动的，沂苏樾喜欢秋天，她喜欢枫叶红落叶黄。
“宝贝你数学写完没？”她看向旁边静心做英语题的沂苏樾。
返校第一天，最重要的就是到处借鉴学霸的作业。
“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沂苏樾热的自动屏蔽到周围的声响，念咒般。
阮茹轻轻撞她的胳膊，配合她捂住头：“别念了师父别念了。”
“36度高温静不了一点。”
“啪嗒——”
是挺热，汗都滴在试卷上了。
男生在抱怨：“教室里四个风扇一个空调的作用是什么，纯纯摆设。”
有空调不用，顺不了民心。
教室门被打开，堵在门口吹风扇的同学发出惊叹声。
班长柳苓拿着一个小不伶仃的哈密瓜和空调器走进教室，笑着说：“瓜虽然小，但情意重。”
柳苓把哈密瓜放在讲台上，用班主任给的水果刀切成一块块，然后递给他们。
一个男生接过空调器，其他男生分工明确，关窗的关窗，关门的关门。
阮茹屁颠屁颠接过哈密瓜，咬了一口：“这甜，樾樾给你一块！”
沂苏樾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单词抬头，目光偷偷往后瞄。
斜对角的男生还在做着数学题，慵懒。
他手持风扇靠着椅背，瞥了一眼试卷的选择题就写上b答案。
沂苏樾心里不得来句——装！
“哎呦我的翟大宝贝，哈密瓜都要吃完了！”袁浩宸坐在讲台正中间，颇有副教导主任的“稳重感。”
台下少年听见声音，展开手边的小扇子慢悠悠说：“你们吃，我不爱吃哈密瓜。”
“哈？”
“还有人不喜欢吃哈密瓜？”
“翟宝贝儿~学习学傻了吧？”
翟筱恶心地说了一句滚。
沂苏樾：这什么奇怪的癖好。
身为带点社交牛逼症的她自然要去主动出击了。
她上台拿了一片哈密瓜径直走向翟筱位置。
他坐在最后一排，外套随意搭在桌面上，感受到亮光被屏蔽，他咬着笔帽对上沂苏樾的眼神。
“同学，也不用这么拼命卷我们吧？”她歪头把手上的哈密瓜递在他胸前。
翟筱撑着侧脸，视线放在她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听着她说话。
“我不吃人。”
沂苏樾一时语塞，你要是吃人我还能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知道。”她点头。
翟筱嘴角微扬，另一只手接过橙黄色的哈密瓜：“谢谢。”
“客气了。”
她潇洒转身回到座位。
沂苏樾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不过她高一听说翟筱高冷的不行，看来是不能以貌取人了。
好像和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前都觉得对方是个高冷不好相处的种，但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其实是个沙雕的“神经病”。
阮茹闻着八卦味就来，死死抓着沂苏樾胳膊：“我这颗八卦的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沂苏樾把胳膊拯救出来，朝阮茹抛个媚眼：“第一步计划完成。”
阮茹双手抱着，调侃：“拿下他你准备了几个计划哦？”
“不多，随机应变，见机行事。”沂苏樾吃着手里的哈密瓜。
阮茹张嘴巴，有些不确定：“我看他属于生人勿近的高冷网络男神，难不成你死缠烂打？”
“他高冷网络男神？那我还是蛮不讲理的千金大小姐呢。”
“而且就算是，自有法子。”沂苏樾心里想着，《重生归来死缠烂打高冷男神》
她赶忙摇头，就说不能多看短剧，脑子都看傻了。
阮茹故作叹口气，掰掰手指：“除了长得帅点，真不知道他哪里好。”
“喜欢第二年了吧？”
沂苏樾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摇晃：“茹茹这句话就说错了，就是因为他帅才是我一见钟情的原因。”
沂苏樾承认，她是见色起意，这就是事实，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将哈密瓜皮扔到垃圾桶，跑去洗手间洗手。
然后才慢吞吞掏出一本日记本，纠正阮茹：“让本小姐来看看嗷。”
日记本很好看，是简约的奶黄色。
她从头翻到中间。
“准确点是378天。”她抬头看黑板上方的闹钟。
“到两点零五分就是379天啦。”她朝阮茹笑了笑把日记本藏到书包背面隔层。
阮茹没有喜欢过人，对于这方面感触不深，她下巴搁在手背，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沂苏樾把英语书合上，下意识往后看，翟筱手握风扇趴在桌子上朝北。
这种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有刻骨铭心的感受。
如果一定要说个所以然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你有爱慕的人就知道喽。”沂苏樾捏捏阮茹的脸。
沂苏樾觉得，喜欢一个人成功那便是甜蜜，失败就是苦涩遗憾。
下午，班主任走进教室。
胳膊夹着一本厚厚的书，走到讲台，翻开其中一页。
手撑着讲台说：“新任班主任，陆淼。”
陆淼打开ppt侧身站着介绍：“大家平时喊我淼姐也行，不用拘束。”
讲台下一个男生举手，袁浩宸。
“淼姐 which subject teacher are you?”
蹩脚发音惹的讲台下同学笑合不拢嘴。
陆淼点点头，一脸欣慰的样子：“这位同学适应的很快。”
翟筱听见，写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啧了一声。
袁浩宸转过去，不满：“翟筱，你啧什么？”
“我啧啥了？”翟筱无辜眨眨眼。
“肯定你惹到翟大宝贝了呗。”张瑜添油加醋。
翟筱嘴角压不住，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片刻，笑意消失，他偏头对袁浩宸说：“看看，章鱼多聪明，赏了！”
“哥准备赏什么东西？”
“先欠着。”
“好嘞，第一百二十六张欠条。”
沂苏樾离他们不远，自然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画大饼专业户？
陆淼拍了拍手，吸引同学看ppt的内容：“我担任英语老师。”
“另外需要选一位课代表，有没有想当的。”
陆淼把高一期末成绩单瘫在讲台上，看了一会，抬头，没一个同学主动举手。
上高中后课代表这些虚渺的东西都不在意，潜意识里还会觉得浪费自己时间，而且容易积埋怨。
阮茹立马来了精神，戳戳沂苏樾手臂：“要不试试？你英语成绩第一呢。”
沂苏樾分班时全校二十几，英语单科第一，至于数学物理就被别人甩了好几米远。
她也终于知道，偏科的痛是什么感受。
她听了阮茹的话，下课去办公室，不料遇到翟筱。
翟筱站在办公室外，灰紫色的校服硬是让他穿出西装的感觉。
他看见沂苏樾没有震惊，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下巴微扬：“来当选英语课代表？”
沂苏樾莫名紧张伴着点心虚，年级第一的威慑力就是大。
“你也是？”
翟筱笑了笑：“怕跟你抢？”
“没有没有。”
沂苏樾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争起来，她肯定落选。
“那你先报吧，我等会儿再进去。”
翟筱看她偷感十足的样子，嘴角漾起淡弧，没憋住笑：“李老师喊我有事。”
他把手中的资料交给沂苏樾：“交一下。”
“还有，自信些。”他笑的痞帅又很让人想上手揍他。
沂苏樾看着他背影，转而低头看手上的资料，翟筱的名字陡然出现在第一个。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办公室。
陆淼看到她进来，微笑着说：“同学，来报名英语课代表？”
沂苏樾乖巧点了点头：“是的，老师。”
“欢迎你成为我们班英语课代表。”陆淼随手抄出一张纸，递给她。
等她填好信息，陆淼又说：“英语第一很厉害，继续保持不懂的及时来问我。”
她帮翟筱交了表格走回教室。
翟筱还是低着头写数学题，大家适应新班级很快，一个上午和边上同学混了眼熟。
阮茹朝她招手，她走过去。
阮茹整天跟沂苏樾黏在一起，初中做起的朋友，阮茹成绩偏中等，但沂苏樾不一样，家长总给她灌鸡汤，要她考个好大学才有出息。
这种家庭或许会教育出一个成绩优秀的小孩，但太压抑。
沂苏樾坐下，阮茹摊开手掌：“瞅瞅，猜猜谁送的？”
沂苏樾看见包装纸，眼睛微眯：“刘芮文呗。”
“！你知道啊？”
“对。”
主打的就是言简意赅。
阮茹一脸坏笑凑上去：“你怎么这么淡定，你俩在一起了…？”
沂苏樾拍了拍她脑门，嗔怪：“不可能，我只喜欢翟筱一个人。”
“你还不如说自己永远是美少女呢，这还现实点。”
“我本就是。”沂苏樾甩了甩自己头发。
“咦，自恋。”
坐在斜对角的翟筱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她怪有趣的。
沂苏樾第一次见翟筱一年前新生军训。
他穿着绿色迷彩服站在操场主席台上，握着话筒做新生代表。
但他讲到一半，大抵是忘词，停顿了有十几秒，随后他在校长同学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拿出稿纸，坦荡的很。
潇洒放纵，散漫温柔，好像又高冷疏离。
她所有的美好形容词她都想用在主席台少年的身上。
高二她特意拖着情报，努力让自己成绩更接近翟筱的成绩，踩着分数线和她与生俱来的好运气体质进了他在的班。
“同学，交作业。”她耳畔一热。
沂苏樾回过神，从台仓拿出本子:“不好意思。”
“没关系，哈密瓜很甜。”
沂苏樾愣住了几秒。
科目老师每个人来教室说了一番话，整理就绪，一直站在门口的陆淼拿了张座位表贴在讲台右上角。
“咱们都高二了，排座位老师就不参与了，同学们要不自愿选？”陆淼笑着说。
讲台下爆鸣的鼓掌声。
“老师，你是我的神！”
“我靠，淼姐也太好了吧？”
陆淼用三角板敲敲桌子:“安静安静！班规说在前头，自愿是让你们更好适应班级，如果后面发生成绩掉队强制分开。”
阮茹挽着沂苏樾手臂，悄咪咪商讨：“我们还坐一块。”
沂苏樾略带歉意看向阮茹，嘟着嘴。
阮茹打断，佯装生气。
“得，某人不要茹茹了，我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在意的。”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阮茹边说边抹眼泪抠手指。
戏精本精。
沂苏樾：“你好恶心哦。”
她们打打闹闹，沂苏樾如愿以偿和翟筱做了同桌，阮茹坐在她前桌。
沂苏樾大大方方凑过去：“新同桌，以后多多关照。”
翟筱从换座位开始就没动过，最后的位置是他的专属位。
听到她声音他才侧过头，近距离看她，阳光透过学校的百叶窗洒在她脸上，美的有些不真实。
翟筱轻咳一声：“共同进步。”
沂苏樾：嗯…这么官方的话？
袁浩宸和张瑜两个小脑袋碰在一起咬耳朵：“我记得咱哥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吗，怎么会答应跟女生做同桌？”
“翟宝贝释怀了？”张瑜有点不确定说出这句话。
“怎么可能，翟哥很深情的好不！”袁浩宸护自家人。
“放学问问。”
学校不强制住校，高中压力大疼孩子的家长都会选择陪读在学校边租房子。
沂苏樾就是个例外，家离学校走路也只要十分钟。
等沂苏樾和阮茹走出教室，张瑜唯唯诺诺开口：“翟哥，你怎么答应跟英课表做同桌的？”
“为什么不能答应？”翟筱整理好收的数学作业本，放到教室左侧柜子。
沂苏樾一直在后门口没走，偷听不对，但她的脚就像被定住往前不了。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袁浩宸闭起眼睛说出这句话，然后睁开一只眼，观察翟筱的反应。
沂苏樾这下彻底僵在原地。
她听见翟筱拖着尾音说了句：“这俩好像没什么冲突吧？”
沂苏樾后来想想 的确没什么冲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想法。
里面三个人整理好作业背起书包往外走，沂苏樾连忙拉着阮茹往学校小花园走。
阮茹一个劲说话转移沂苏樾的注意力。
“樾樾，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而且我觉得翟筱不适合当我姐夫！”
“再说，刘芮文喜欢你这么久了，你回头看看。”
……
人一旦被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沂苏樾抬手，阻止阮茹还想说下去的嘴。
可能是受沂苏樾影响，她周围的朋友都被她带的话多。
“有喜欢的人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了，我也有啊。”沂苏樾抓了抓阮茹的马尾辫使她转了一圈。
“走啦走啦。”她推着阮茹往前走。
追筱日记又新增一条。
第52条——喜欢一个人，对方会感觉到吧？应该会的。
感受得到，沂苏樾的结论。
暗恋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暗恋别人时有多么明显，被暗恋者只要不故意，都会感受到。
除非你叫不醒一个装睡不喜欢你的人。
沂苏樾宁愿翟筱感受到，而不是当那个装睡的人。